虽说季白已经被治服了,可胡兰茵背后有个秦州知府,若她为了王定疆还想生抢,这将近二十个人足以顶到季明德带着大批的土匪回来。
这世间除了季明德,只怕没有人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家世凋零,祸难缠身的女人投入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以秦州解元之身,随时准备好暴露自己土匪头子的身份,连断送大好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宝如由衷道:“谢谢你!”
季明德双手仍轻轻搓着,那燥而温暖的沙沙声,搓的宝如喉头也燥烘烘的,竟想叫他那两只外细内燥,温暖干净的大手替自己揉揉喉头。
“季白曾说我季明德是条毒蛇,可我再毒,也不过一条地头蛇。胡兰茵却是条竹叶青,面善心黑,见血封喉。”季明德缓悠悠的说着,两只眼睛里方才焦急时迸出的那层淡红还未褪去,忽而两颊肌肉微抽,似乎是打了个痛苦的冷颤:“早晨我分明就说过,让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跟她出去,你倒好,直接跟着她进了书院。
庄思飞和胡安,那是两个败类,万一叫他们得了手,我便将他们碎尸万断又如何?宝如,那种亏,咱们吃不起的。”
他气的不是她打了胡兰茵,而是她跟着胡兰茵出门,去书院,将自己置入危险之中。
宝如长舒了口气,做了三个多月的夫妻,到此时才算真正明白,徜若两房妻子起了冲突,季明德是不论对错,都护着自己的。
他对于胡兰茵似乎有种特别的厌恶,应该是因为胡兰茵那种极强的控制欲。
秦州男子自来大男子主义,妇人于他们来说,不过装饰,生子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但胡兰茵不同,她看上了季明德的人才,想拿他做个进阶长安的梯子,一双柔腕似蛇,欲要他卧服到她石榴裙下,只做她的小哈叭狗儿。
但真正胸怀涛略,野心勃勃的男人们,又怎会甘愿臣服于一个总是勒着他喘不过气来的女人?
宝如将那绣着双凤呈祥面的被子往上拉着,将自己罩了个严实,只露张小脸儿出来,笑的颇为讨好:“黄四黄五一直跟着的,真有危险,他们会保护我的。再说,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她都笑了,算是讨好献媚。季明德却轻轻别过了眼,语气仍旧严厉生硬:“你能活着回来,不过是侥幸。若庄思飞未钻进自己下的索套里,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三个人对付你,你觉得你还能活着下山?”
若说宝如当时呈强,非得要亲手拾掇胡兰茵,恰是因为一回又一回,胡兰茵招惹她招惹的太狠了。而且黄四黄五也一直紧随其后,所以她才敢冒那个险。
宝如记得自己小时候与尹玉卿常常起冲突,无论惹了多大的祸,躺在被窝里柔柔一笑装个乖巧,祖父那怕本来气的吹胡子瞪眼,也会立刻破恼为笑,拍着她的小脸颊儿叫乖乖。
锦被那雪白的包边衬着少女白里透粉的小脸蛋儿,一头顺溜溜的乌发整个儿披洒在枕头上,如缎一般滑在灯下闪着光泽。
她笑的唇儿弯弯,眉儿弯弯眼儿弯弯,两点卧蚕暖暖,三分灵动七分媚意,一张小脸儿甜的让人恨不能咬上两口才能解心头那点痒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从刚来时惊惴惴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到现在会吃醋会撒娇,宝如一点点的软化,锦被裹着身儿纤纤的轮廓缓缓扭动,惹得季明德心猿意马,恨不能伸手进去,捏她哀哀讨回饶,才好解今日险险被吓死的恼意。
季明德眼中浮过一丝笑意,随即敛于无形:“有一点你没有做错,若胡兰茵再起那种心思,只要你有力气,就照准了往死里打,一次给她长足教训。”
上辈子宝和和胡兰茵算是和平共处,而且他很早就跟季白撕破脸,把宝如带到了成纪,两个女人之间也不曾起过太多龃龉。
现在回想,也许上辈子宝如就吃过胡兰茵很多暗亏,只是碍于他内忧外患,为了她而父子反目,好好的秦州解元落草为匪,心中对他有愧,才会一直容忍胡兰茵。
无论如何,她果真有利齿是件好事。
宝如伸了只手出来,小心翼翼提醒季明德:“是庄思飞打的大嫂,不是我。”
季明德头一回在宝如面前板脸,欲要叫她长个教训,怕自己多看一眼又要软了心肠,索性也不看她,忽听窗外冷刮刮两声猫头鹰叫,硬板着脸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今夜就睡在刘家当铺,你无故不准乱跑,知道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