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事,天知地知,除了个苦豆儿和灵郎,再无人知。
宝如一直不满于他对顾氏的处理,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无法说出来,可眼神中的挑衅分明是在耻笑他,耻笑他连个妇人都管束不得。
自打那夜之后,李代瑁便不敢看儿媳妇的眼睛,甚至都不敢看她这个人。
他是个男人,便再清心寡欲,也有七情六欲。
她鲜活,青春,能满足男人对于女人所有幻想的一切,可她是他的儿媳妇。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发乎情,但人不是畜牲,所以止乎礼。
宝如性温,也憨,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好糊弄的。一点一滴,她这是准备把自己回秦州之后的走投无路,以及顾氏曾经的迫害一点点抖出来。
任谁也逃不过报应,不过早晚而已。
能将儿媳妇剥光送到丈夫床上的人,饶她外表再孱弱无争,顾氏那颗蛇蝎般的心肠,他是领教过的。
想想自己十年清戒,妻子却在外跟这样一个又胖又丑的男人偷情,李代瑁怒火中烧,头风愈发厉害,但他再来无论再怎么气冲头脑,也不会失了理智。
“方衡是今科状元,亦是个好孩子,本王不欲折他。”李代瑁挥开众人,一步步走近方勋,笔挺的身姿,道袍紧束,冷冷盯着妻子这形样猥琐的奸夫,一字一顿道:“为了孩子的前程,把你在府中的内应说出来,本王保证,杀你,但不追究小衡,如何?”
为了大儿子的前程,方勋略一犹豫,目光投向了顾氏,是保顾氏,还是保他最得意的大儿子方衡。
“是不是她,是不是顾真真?”李代瑁吼道:“难道一个十八岁少年郎的前程,比过一个贱妇,叫你咬紧牙关不吐口?”
宝如,季明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了顾氏。
顾氏两眼亦回望着方勋,指了指自己的唇,再度凄然一笑,却是理了理裙摆,一步步走向方勋,颤危危伸出一只纤手,展在方勋面前,柔声道:“方太医,我不论你是为何谋害王爷的,显然,如今人人都当我是主谋,庶子庶媳,非要逼死我这个主母不可。
方才你给方程的那味药,也赐我一颗好不好?孩子们自有他们的前程,我是顾不得了他们了,二十年荣亲王府做儿媳妇,我最得意的儿子还在外征战,丈夫恨不能我死,如今于我,唯有一死才是解脱,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