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如指着自己圆圆的脑门儿道:“娘,整天闷在这屋子里,再呆下去,我该长菌了。再说,明天的事情就得明天去,后天去,瓷器都到曹家了,怎么会等我呢?”
杨氏恨恨道:“虽说我是个乡妇,也不该妄断老太妃的为人。但有个成语叫一丘之貉,在我看来,只要和卓玛缠绞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
宝如噗嗤一笑:“好啦,我会带着豆儿,还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这总该行了吧?”
杨氏气的直瞪眼,恨不能亲自跟着,可惜自己生的又黑又丑,终不敢跟着宝如出去,叫长安城的世家妇人们都笑话宝如。
次日吃罢早饭,杨氏亲自穿衣,将宝如裹的像只圆滚滚的麦垛一样,只棉衣就套了两层,再兼狐裘,宝如热到直喘粗气,呼出来的白气,都比别人分外粗些。
她有了身子本就走不动,叫苦豆儿和秋瞳两个两面搀着,才能出门。
野狐和稻生一左一右跟在车后,严阵以待,生怕半路有何闪失。
一到冬天,长安城除了主街道上要洒盐除雪之外,小街小巷就全凭各人扫门前雪了。今冬多雪,各处的小巷子里雪叫车轱辘压成了冰,溜光水滑的。
出东市就是平康坊,坊中主路成了个天然的溜冰场,梳着冲天辫,穿着大花棉袄的孩子们一人一只小板凳,两手冻疮,热火朝天,在路上使劲儿的滑着。
野狐和稻生两个亦是自幼儿溜/冰溜大的,连滑带蹿,就去赶孩子了。
宝如扶着苦豆儿下了马车,喊道:“何苦了,车就停在这儿,我多走几步又能怎样,叫孩子们玩着去。”
下车才走了几步,东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朝着宝如刚才所趁那辆马车撞了过去。
宝如离马车不过十来步远,见野狐和稻生还愣着,尖声叫道:“快,快去救孩子。”
有两个梳着竖天辫的顽皮小子正在比赛,朝马车滑过去,此时想收也收不住,若撞上去,命就没了。
野狐和稻生两个玩命一样追过去了,苦豆儿抽剑,护在宝如身侧。
恰这时候,一人自南边飞奔而来,在两辆车,四匹马仰天的嘶鸣中,孩子们的哭泣声中,两腿一滑,双手推上宝如那辆马车,推着它往前挪了两步。
车动,马跑了起来,飞驰而来的马与车未撞到宝如的车,却将那人直接撞飞。
那是尹玉钊,被疾驰而来的马撞飞于半空,撞在一颗树上,脚尖点树,稳稳落在冰面上,掸了掸身上牙白面的袍子,远远望着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