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無来到十六层，手指捏诀，眼前出现一道白色的门。
他跟舞阳一前一后进去。
只见眼前大朵大朵红色的花落下。
舞阳下意识接住：“好美啊，这是什么？”
“凤凰花。”
舞阳：“我没从见过。”
“小心。”南宫無忽然出声。
舞阳下意识戒备后退。
却见，半空巨木之上，一个三头身的小孩扇动着翅膀一头栽下来，脸着地趴在了落满凤凰花的草地上。
南宫無双手抱臂，弯腰歪头看他：“你在干什么？”
趴在地上的小孩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你不接住我吗？”
南宫無眼眸微顿，左右游移了一下，无辜地望着他，淡然地说：“因为你脸着地的样子特别特别可爱，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次一定。”
小孩扁着嘴，吸了吸鼻子，自己爬起来：“真的吗？”
然后，他看到了南宫無身旁站着的舞阳，清澈的大眼睛乖乖地望着她，蹙眉抿唇，藏了藏他的翅膀。
舞阳看着面前这个小半妖，侧首不确定地去看南宫無：“他……”
南宫無也看着她，矜持抬眉：“没错，他就是风白楚，你想报仇？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小风白楚纤细的眉毛微蹙，歪着头无辜不解地望着舞阳。
舞阳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我……他……你……”
她又不是变态，要怎么对一个看上去才三岁半的幼崽动手？
南宫無敛眸颌首：“他真的是风白楚。天命魔君。”
小风白楚乖乖点头，奶声奶气，严肃认真：“嗯，我是风白楚，是世界上最大的魔头，天命魔君。”
——救命！
舞阳手指颤抖，抬手撑着额头。
南宫無声音散漫：“不是要报仇吗？上吧。”
舞阳自暴自弃：“我等他长大！”
南宫無：“那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还打得过他，等他长大了可就不一定了。”
舞阳咬牙切齿：“我努力……勤学苦练！”
小风白楚抿唇，没什么表情时候，眉眼看着楚楚可怜：“我也，我也会努力的。”
舞阳，头疼。
——可恶，这是仇人，这是杀师仇人，不准觉得他可爱！舞阳啊舞阳，你是有三观的！
——可他真的萌吐了！
——他萌和他是仇人，将来一定要杀他，有什么冲突吗？！
舞阳深吸一口气，她转身看着南宫無，苦大仇深：“二十年后。等他长大，我会与他来一场公正公平的对决。他杀我师尊时候，我师尊对自己所做之事一无所知。我不会如此，我会让他在清楚事情始末的情况下，用手中的剑，用修士的方式，一决恩怨。”
说完，舞阳向外走去。
她会离开无名书院，只是，却不知往后能去哪里。
南宫無没有回头：“之前所说不会变，你依旧可以住四楼，做普通弟子。若是还想拜我做亲传弟子，和其他人一样，参加后面的复试。”
舞阳微微惊讶：“你，你不赶我走？”
南宫無：“海螺那边的人说得没错，不安定的分子，我习惯放在眼皮下。堂堂正正的比斗，总比稀里糊涂被人利用，卷进阴谋里强。是留是去，你自己决定。”
舞阳咬了咬唇：“你是不是想，如果我留下，时间久了就会放弃复仇？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的。”
南宫無挑眉，眉眼困惑又不解：“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我恨不得明天醒来就是二十年后，到时候你们在台上打，我一定在台下替你们喊加油。”
舞阳目瞪口呆，强撑着，色厉内荏：“反正，反正我肯定不会放弃的。我要是留下，还会努力学你的本事！”
南宫無下颌微抬，笑了：“那不是很好，努力学习，我还会给前三名发奖学金。看好你，加油！”
舞阳僵硬地转身向外走去，耳朵发红，险些同手同脚。
她顿了顿，忽然回头，扔了一个东西过去。
南宫無接住，看到那个海螺。
舞阳抿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自己忽然找上我的。每次都是靠这个海螺传音。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联络了。”
她微微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南宫無拿着那个海螺歪头看了眼。
小风白楚仰头看着他，眉目忧郁无辜，脸颊微鼓，拖着声音：“老头，报仇、决斗，是什么意思？”
南宫無漫不经心：“就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两个人各自都有道理，双方也都有错，没有办法解决，于是约定好时间地点，比本事，谁本事大，谁来决定这事要怎么了结。”
“哦。”小风白楚似懂非懂，低下头，又乖乖向上看着南宫無，“我以前，我上一世，是不是很坏？”
他想，要是有人杀了老头，他肯定也会很生气的。
也会为老头报仇。
他上一世，杀了别人的老头吗？
南宫無一顿，垂眸看着他，招招手。
小风白楚走过去。
南宫無屈膝半蹲，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现在，还觉得天命魔君，世界上最大的魔头，特别酷炫了不起吗？”
小风白楚摇头。
南宫無：“还想做天命魔君吗？”
依旧摇头。
小风白楚：“要是有人杀了你，我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他眼里含着一包眼泪，抿唇望着南宫無：“别人肯定像我一样难过。shā • rén，不好。当魔头，不好。”
南宫無微怔，小半妖的眼泪落下，打湿南宫無的手指。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颜色异常的瞳眸，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黑色的眼眸。
他身后黑色的那一半翅膀，也只有翅膀尖是黑色的，像是仙鹤的羽翼。
南宫無抬手，给他擦眼泪：“我知道，我们白楚不是有意的。别担心，无论是什么样的错事，师尊都会跟你一起承担。”
小风白楚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地啜泣：“老头你不要死，不要被人害死。”
南宫無被他勒着脖子，险些窒息，感觉到那些泪水都顺着他的脖子流下去，渗透衣服。
“知道了，我不会死的。”他顿了顿，轻轻回抱了小孩，“那个，你得抓紧努力修炼好好学习了，那位舞阳小师妹可是很厉害的，别到时候打输真的被杀了，那师尊要哭得很伤心了。比你现在还要伤心。”
“我知道……呜呜……我会努力的……呜呜……”
南宫無安安静静，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直到风白楚哭累了睡着。
【帝君为什么要留下舞阳？】
南宫無神情静敛：“因为，在那段没有尽头的地狱轮回里，她是曾经唯一一个，对风白楚心存善意的人。”
如果不是舞阳，风白楚连那份手书都无法传递到文弄潇面前去。
就像是被全世界孤立，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声音。
【混沌之所以没有影响她，是因为，只有文弄潇看见了手书内容，才会自以为是，进一步误解、怨恨风白楚。才会在被风恂所害后，转头下咒风白楚。才会，给风白楚制造更深的绝境。】
南宫無：“我知道，但她的好意是真的。我领这份情。”
【帝君您就不怕，她留在这里日后生出事端。】
南宫無闻言，微微挑眉：“天命魔君，目前一直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我的简还星，还有那个至今坚持他古早食谱的穷奇，这三个哪一个不会生事端？既然如此，多加一个深仇大恨的舞阳有什么问题？”
【好像，是没问题。】
南宫無：“这样，他们应该会很努力吧，毕竟，不好好学习，将来是会死的。”
不得不说，天底下只有南宫無一个人，会收一群彼此有仇的人当弟子，让他们疯狂内卷。
……
混沌魔域。
从陨落的司命手中抢夺来的命盘不断旋转着，顺应着混沌为他们编写的新的命运。
但是，忽然之间，一颗星辰的阵营发生了改变。
那个原本应该怀揣恨意，向着地狱深处，不断沉向阴谋、杀戮、罪恶、疯狂、毁灭而去的，被定义为恶毒女配的星辰，忽然之间，头也不回，违背他的法则，直直向上而去，进入了属于天神的阵营。
【这是怎么回事？文舞阳，你被人魂穿了吗？】
混沌本就是混乱和无序，混沌可以接受任何人不按命运轨迹的任何行为，包括，恶毒女配忽然洗白。
但是，恶毒女配洗白，那也是得先恶毒了以后再说吧，为什么，忽然之间，什么都没做就改换阵营了？
【哦，拜了南宫無为师啊。看来我的人做了蠢事呢。】
【不要紧，黑的可以白，白的当然也可以黑。】混沌拨转了命盘，轻声呢喃，【你的命盘是怎样的呢？我的帝君。南宫無，阿无……】
……
南宫無摸了摸耳朵。
【帝君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发烫。不用管那个了，看看这个海螺，怎么把那个背后之人钓出来。”
界灵：【我有一个想法。】
南宫無漫不经心：“什么？说来听听。”
【阿无！】
“叫什么阿无……”南宫無瞬间睁大眼睛，“你是说，阿无！”
【没错，上次帝君拿风白楚毫无办法……啊不，是收徒毫无进展的时候，是阿无的出现，帮助我们破局。现在，不妨故技重施一遍。】
南宫無蹙眉。
【帝君是，不愿意吗？】界灵仙人小心翼翼。
也对，拿自己的真身施展美人计，的确是有点为难人。
更何况，帝君还是男子。
南宫無无声叹息：“不是，我在想，这次给阿无艹一个什么人设比较好。被北堂有强取豪夺的美人……是不是有点套路过时了？”
界灵：【……】
对南宫無的节操抱有底线，是界灵仙人犯过的第二个重大的职场失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粗长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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