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虽极力克制怒意,却还是忍无可忍,重重往那棺材板上一拍。
“什么?话本是北堂有指使人写的?”风恂这回倒是真实的惊讶了。
不为别的,那话本内容,剔除渣攻贱受的爱情,将他与妖王交易说得清楚分明,还隐隐涉及到他和墨千擎的联系。
世间能清楚知晓此事的,不外乎妖王还有墨千擎,再多便是一个风白楚。
但,话本内容之毒,下限之低,写话本之人思想之无耻,都深深越过了风恂的认知范围。
因此,风恂思前想后,风白楚第一个被排除了嫌疑。
毕竟这个弟子他再不喜欢,也是看着长大的,深深知晓他的人品纯白无暇,干不出这种事。
而墨千擎此人,作为技术宅,虽然智商不缺,但思维过于僵化,天机城的人作风又一向霸道傲慢惯了,当反派都嫌底线高,风恂一直不太看得上他,因此也不认为是他干的。
那么,排除法之下,妖王无疑是最符合的人选。
原本妖王在风恂的认知里,跟一般的狐妖比起来,也过于端庄严正了些。
但,人不可貌相,他风恂自己在别人看来,还不是高高在上、注重威仪,谁能知道,他私下根本不要脸的。
更何况,上次灵堂前对峙,妖王竟然一见面就暗中识破墨千擎也在场,却能毫无违和与他演戏。
在已经被他算计过一次的情况下,还敢当着墨千擎的面,与他暗中合作第二次。
风恂就知道,妖王比他想得还要聪明,而且更大胆。
因此,若是妖王暗地里引导这出戏,虽说手段出乎意料、闻所未闻,风恂倒也是信的。
若是妖王所为,目的也很清晰——这是在暗示威胁风恂,给风恂施压,意在告诉他,七日之内若不能抓住风白楚,妖王随时能让他风恂身败名裂。
但是,就在风恂已经认准妖王这个对手的情况下。
现在,风白楚却说,话本事件其实是那个叫北堂有的人指使的,跟妖王压根没有关系。
风恂此刻有一种,着实难以说清的憋屈、难受和……嫉妒。
——为什么,世间会有人比我还卑鄙、无耻、不要脸?
——为什么,他是怎么做到比我更没有下限的?
——为什么,我就想不出这种清奇的思路?
——为什么如此人才既不是我,也不是我的盟友?
但眼前的风白楚并不知道风恂此刻内心复杂、酸胀的心情。
他深恶痛绝,历数着北堂有的无耻行为。
“二长老你不知道,那北堂有居然还觉得话本先生写得话本不够毒,绑架了一众人,威逼利诱,要求他们反复修稿,毫无人性。”
风恂心情复杂:“他还想写些什么?”
风白楚怒拍棺材板:“他让妖王彻底否定,从未爱过师尊,让妖王深爱上师尊的女儿,同性恋变异性恋,而且当着难产师尊的面和师尊的女儿殉情了!”
风恂捂着心口。
风白楚再怒拍棺材:“不仅如此,他还让师尊卖身养妖王,让妻妾成群的妖王,嫌弃卖身的师尊、脏了!”
风恂呕得站不住——不过,这个版本他下山时候已经听过了。
风恂:“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风白楚再再怒拍棺材:“总之,白楚绝不会放任不管!”
风恂:“可那北堂有修为如此高深,连你师尊都不是对手,轻易殒命于他手,你便是再气又能如何?”
此刻,不知不觉,风恂已经走到了,只差一点就能骤然出手制住风白楚的距离。
风白楚浑然不觉,只神情冰冷:“我自然有办法,拼却一切不要,也要为我师尊报仇雪恨!”
他抬起袖子:“二长老请看,这是什么?”
风恂一怔,只见风白楚袖中拿出一个眼熟的羊脂玉净瓶,不由下意识后退好几步,唯恐自己被罩入其中。
“净瓶,怎么会在你手中?你要干什么?”
风白楚不语,灵力催动之下,光影在地面投射出一片金光牢笼。
光牢之中,被锁链捆住双手,无力挣扎愤怒的人,正是当日所见,自称叫北堂有的老者。
——那张吓吐恶鬼的丑脸,印象着实深刻,无人能模仿一二。
风恂正要再看,那风白楚却已经收起了灵力。
风恂不由正色,心下狐疑:“你抓了他,你是如何做到的?”
连他当日都未能奈何那个北堂有,反被对方夺去了净瓶,风白楚尚未完全归位魔君,竟然却抓住了那人。
——演成这样,实数过分了啊,还让别人怎么接戏?
进入净瓶之中,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净瓶主人手中。
莫说生死了,连灵魂都会被对方掌控。
再演戏,风恂也不可能把自己装进净瓶里去,更无法骗妖王进去。
他以己度人,认定风白楚和北堂有认识不过三日,也不可能互相信任到,让北堂有愿意赌上自己的命,陪风白楚演这种戏。
可是净瓶做不得假,除非他说得是真的,风白楚是真的拿住了那北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