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四十多下的时候,温庭弈后背上已经显露出斑斑血迹,额上也是大滴大滴的冷汗往外冒,一张嘴也被自己咬出血,险些倒在地上。
背上的戒板不住落下,温庭弈疼的钻心却固执地死撑,他的眼前已经不大清晰,光影重叠,一片模糊。模糊之间他好像看见了陆绥一身红衣朝他跑来。
“殿下…”温庭弈勉强开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干涩,嗓音低哑难听。
下一秒他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温桓直接被人踹倒在地上,吐出一口浑血。
“珩萧!珩萧,你怎么样,珩萧!”陆绥把人搂在自己怀里,看着他小脸惨白,嘴上全是自己咬开的口子,一颗心就像被人拿着尖刀子搅和,疼的要死。
“殿下…臣就知道…”温庭弈气若游丝地小声说话,身上疼得他根本没有力气动,只能窝在陆绥温暖的怀抱中。
陆绥感觉手里黏糊糊的,腾出一只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染上了血,“珩萧…你流血了…你别说话,我…我这就叫人过来!”还没说完,就见温庭弈小脸一歪,晕死了过去。
“珩萧…珩萧!”陆绥简直快要崩溃了,他不过晚到了一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四叔见情况不妙,连忙挣开已经傻眼的温世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还没走近就见陆绥回过头来,两只眼睛红的像一只发了狂的兔子,恶狠狠地吼道,“滚!”
“殿下,府中就有医人,还是让他先给世子妃看一下吧。”温四叔两股战战,额上虚汗冷汗一块冒,险些就要被吓软了。
陆绥这才连忙把人抱进隔壁的雅间,温四叔又连忙叫人去叫医人。不过片刻,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就被请来。老人片刻不敢耽搁,连忙进屋去给温庭弈诊治。
屋外,温桓捂着方才被陆绥踹了一脚,至今还作痛的肚子立在一边。陆绥在门口转来转去,心想这医人进去怎么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动静。
一转头就见了温桓和温世休父子,顿时火冒三丈,冲过去伸手就攥住了温桓的领口,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你们是觉得我汝阳王府好欺负,还是我陆绥好欺负?我的人你们也敢碰?!”陆绥目眦欲裂,抬手又是一拳,直接把温桓砸到了雅苑门口的廊柱上。温桓捂着胸口从柱子上滑到了地上。
“爹!”温世休见状立刻拖动着肥硕的身躯爬过去,看着他爹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得一抖,转过身来不断磕头,“世子饶命,再打下去我爹就没命了!”
陆绥又是一脚直接对着温世休的胸口把人踹翻,蹲下身子拿手指钳住他的下巴,冷声道,“打死你们?本世子今天就是想打死你们怎么了?”
他加大手劲,温世休瞬间就感觉下巴快要被捏碎了,只能支支吾吾,模糊不清地开口求饶。
“求我放过你们?好啊。”陆绥摸摸下巴,慢慢起身转身,没走两步突然又是一脚踢到温世休的猪脑上,“你让我放过你们?!谁来赔我的珩萧?本世子放在心尖上护着宠着,平日里连句狠话都舍不得说,你们竟然敢动手打他?!”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祈祷珩萧没事,若是珩萧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们的皮!”陆绥说完这句,雅间的门就开了。
老医人走出房门见到眼前一幕吓了一跳,眼观鼻鼻观心自动忽视,道:“殿下,世子妃并无大碍,只是终归伤到了筋骨,而且世子妃似乎自小便身体虚弱,心气郁结,臣会开几副补药帮世子妃调养。”
陆绥听完,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地,当然和他一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在场的三人。
陆绥领了药方叫人煎好了药送到房里。床榻上,温庭弈的脸色十分不好,要不是医人说了他没事,陆绥都要以为他马上就要再一次离开自己了。
陆绥一想起这事就吓出一身冷汗,心里一阵后怕。他用脑袋磨蹭温庭弈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
突然感觉手指动了一下,陆绥一抬头就见温庭弈醒了。
“殿下…”温庭弈的声音有些沙哑,十分难听。陆绥一阵心疼,端来一碗水服侍他喝下,“珩萧,还疼不疼?”
他问了也白问,肯定十分疼。可温庭弈只是牵了牵嘴角,“不疼了,好多了。”刚说完不知道哪个动作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他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还说不疼…珩萧,抱歉,是我让你一直受伤。”
温庭弈一愣,见他开口向自己道歉,忙道,“傻瓜,不关你的事,是我不想在温家呆了。挨一顿打可以换我以后自由自在,我不觉得亏。所以你别自责,这不怪你的。”
大概是陆绥自责的样子太令人心疼,温庭弈忍着痛窝在他怀中,笑道,“阿绥,我以后再也不是温家的人了,以后大千世界,莽莽红尘,再也没有亲人了。”
“没事,你还有我。百年之后你还要入住我汝阳王府的陵园,和我同棺共椁,到了阴间,我也要护着你。有小鬼欺负你,我就一拳头把他们打的魂飞魄散。所以珩萧,别怕,我在呢,我护你。”陆绥小心翼翼吻了吻温庭弈的眉心,轻声说道。
月上中天,满园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