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吓得兄弟两个举剑而退,紧张戒备。
却没有交上手。
是陶苏慌忙跪抱住山君小腰杆,颤声劝道:“山君息怒!范家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受青龙所胁。我等两家再起争斗,两败俱伤,万不可取!”
范景深见山君似乎被陶苏拦住了,忙顺杆子上道:“此言极是。望山君体量我等难处,只要有解药,地髓和人立刻奉上。”
“还有我伯父的遗体!”范景远补充了一个条件。这倒不是他多疑,倒像是比范景深这个亲儿子更亲念其伯父。
山君似是嫌弃陶苏多事,轻轻一震,把陶苏震翻在地后,按住怒气坐回位子道:“哪儿那么多事!活人都来不及救,还能扛个尸体来回跑?”
陶苏忙爬起来挡在双方之间,神色竟然兼顾了哀求与安慰:“不若这般,咱各让半步。地髓是用来救人的,我等必然要带走,但我可代替子珉在此为质。时间急迫,解药也只配出两份,可先交于两位,其他解药可待事后补上。如何?”说罢先朝着山君深深一礼,似在求她先让步。
山君眼睛在她与范家兄弟间瞪了一圈,自怀里取出个药瓶扔给她,便盘腿抱臂扭过头去,是个不服气的女娃模样。
陶苏接过药瓶,大喜不已,忙捧到范景深面前递上。
范景深去拿,陶苏大大方方任凭他拿去,还略带歉意道:“为了救人走的急,范前辈遗体不及带回,望海涵。”
这等表现,范家兄弟看在眼里,琢磨在心里。
“山君狂傲又野蛮,要不是这女子还算靠谱,为了她家镖头性命为我等分说,说不得今夜就是范家的生死局了。伯父已死,先得为活人考虑。”
“山君如此轻易便妥协了,当是没把我与景远两个二品放在眼里。以她的性子,这该是最后的容忍了,若我再不退让,就该是血洗范家了。让这虎娃子发起飙来,那女子可就劝不住了。”
范景深一边想着,一边拔开瓶塞,倒出仅有的两粒药丸与兄弟吃了。待得确认了药力作用,范景深朝着范景远小声吩咐了几句,范景远便去了后堂。
“山君仗义,我家万不敢不识抬举。就按这位女侠的提议,地髓一会儿就到,至于人质......既然是盟友,哪里还有什么人质。”范景深感受着体内快速消褪的毒,也下定了决心。
不过片刻,蔫头耷脑的俞子珉被带到厅前。
“陶姐!”
“没事吧?”陶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只是精神不好,倒也无伤无病,还长高了些许。
“我无事。白堂约我上山取地髓,谁想来了便被他们抓了,白堂能给他们解毒,我们便被关起来了......三天前白堂不见了,我还以为他被杀了,谁想他是溜了......是有何变故?我哥呢?”
陶苏听得叙述,与她所料不差。幸好范家也有留后手的意思,才保得俞子珉一条性命。
“说来话长,回去便明白了。”陶苏只应付了一句,稍松的心绪又沉重起来,其间还夹杂着莫名戚戚。
她偷偷看了患得患失的俞子珉,看了装作逗弄老虎的小山君,看了暗自出神的范景深,她感觉,这些人事前后透着古怪的联系,似乎都在被某个不着调的人搅动着......
不及想明白,范家人又陆续搬进来三口水缸大小的石箱,箱上还附着着新鲜泥土,之前当是被范家深埋地下的。幸好山君伤重选择智取,否则依着她的性子,真个动起手来,范家死些人跑路,她们还未必找得到这些地髓。
箱子一一打开,一股冲头熏心的浓香弥漫开来,里头填充了泥土,土里裹着的便是钟灵地髓。
山君与陶苏对视一眼,没有多话,却都发现个问题来——这一口箱子该有千斤,怎么带回去?总不能只带着地髓走,一路飘香,招摇过市?
恰好此时,范景深说话了:“这地髓不好携带,救人又急。我已让景深准备了车马,我等一路护送。”话是好话,急人之急,脸上也满是真诚,甚至有些怕被拒绝的忐忑。
但这话听到陶苏耳里,却让她揪起了心。莫非是她们暴露了?对方还有试探?或者其他企图?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看向山君,盼她拿个主意。
这一直在装威风的女娃,这下却轻松得真切,自椅子上蹦下,小手一挥道:“就这么办!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