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与来时不同,是另一条路。
因为要先去更近一些的周家,交货后这趟镖才算完结。到时画押领钱,俞子将与商良道一声“江湖再见”,便是完美的首镖。
然而队伍走了两日,快到地方了,俞子将却仍有些不快。这时的商良许是看出俞少对他有些不喜,也不再热络。这后半趟镖路,两边都期望快快结束。
“日落前就能到我家了,路上有个茶馆,正好中午能吃顿热饭。镖头这几日辛苦了。”许是要到家了,商良也不吝再说句分别前的好话,毕竟再怎么不对眼,四方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俞子将虽然莫名讨厌这个面善的商良,但听着到了商家熟悉的地界,也放松了些,在马上点头回应。这几日为了赶路,风餐露宿,脸都没得洗个干净,身上的味道与那些山民也没啥两样了。
“镖头,垫垫肚子。”陶苏递来个烧饼,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我要!”一声清脆,是那个灵动的女孩,正站在一架动着的驴车上,叉腰指着陶苏。
“放肆!”接着是商良的喝止,见那女孩还是指着陶苏,商良靠马过去,轻轻一鞭抽下。
“叮当!”马鞭抽打在缠裹着链绳的手臂上,陶苏身子都给被抽得一歪,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好大的力气!
陶苏摆正坐稳,悄悄摸了摸小臂,面上还是盈盈笑道:“商掌柜何必动怒,不过一个女娃,一个饼的事。”
收了马鞭,商良冷脸上又绽放出客气的笑。
“乡野女娃性子野,不懂规矩,没个里外尊卑,主家自当教一教。见笑了。”说罢打马走了。这话没有指名道姓,倒也谁都听的明白。
俞子将凤眸一眯,斜瞅了商良一眼,又看向陶苏和那孩子。
陶苏还是笑着,只长长舒一口气。望一眼俞子将,见镖头朝她轻轻点头,便递了个烧饼给那女孩。
女孩大眼瞪着商良背影,手接过饼子道:“不够。”陶苏又给了几个。
女孩全接了,捏手上举过头顶,呼啦啦从后面队伍里拥上来一群山娃,女孩抛下去就是一顿抢。
“别抢!”女孩一声娇喊,孩儿们纷纷礼让分食。
俞子将看着有趣,这女孩确实与众不同。自出山后,所有山民都跟后面走路,只她独自跳上空车坐了,刺到商良眼睛她也不在乎,似乎没个害怕。小小年纪,却是这些山民的主心,很有威望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陶苏靠马随车问道。
“山君。”兴许那些饼子有效,也或者陶苏面善,出山便没话的女娃还是应了。
“可不像个女孩的名字。”陶苏又问:“你说话向来只有两个字么?”
女娃盘腿抱臂坐了,歪脸道:“哼!”
陶苏咯咯笑了,伸手去摸女孩的头,女孩一阵晃悠就是不让摸。
“你得学着多笑,学着乖巧些,往后才能少吃些苦头……”
日头最高时,车队到了个路口,见着商良说的茶馆,正好歇息。
俞子将与封王江、白堂在堂里遮阴等饭,车队人多,其余人都在外头吃,顺带看顾车队。商良也不进来,许是不想与俞子将多处。
“白大夫,那些药你看过了,能用多久?”俞子将也不刻意避讳封王江,只捡着白堂才能听懂的问。
“能用的留了,不适合的换来适合的用,差不多能熬这么一缸最好的功药。”白堂手上比划了个大小。
俞子将皱眉,心里估计一番,参照妙雪的零食,也就是他吃过最好的功药,这些千两白银左右的药约莫够他用上三四个月,实力能推到几品呢?
“几品能到气哺精元的境界?”俞子将又问。
“不知道。”白堂耸耸肩,见俞子将瞪他,委屈地喊:“我只是个大夫!”
俞子将只好找个可能专业的问:“封兄可知道?”
见俞子将终于问自己了,封王江淡然一笑道:“气哺精元是内气的一种境界,而龙格是战力的证明,并无直接的联系。但寻常走炼精化气路子的,到了气哺的境界,怎么着也有着一品的实力吧。若精元稳固、招式高强、内气精妙,即使不到气哺的境界,也能有一品的实力。”
俞子将明白自己之前想差了,看来武学并非自己浅显认知的那般,还有好些东西可学。正好这里有个免费的师傅。
“原来如此,看来还需不少钱......呃,我是说如何知道内气练到了什么境界?”俞子将乘着胖子的教学劲头不耻下问。
“就以道家炼气的武道来说,内气充盈丹田,环灌周天不息,增无可增,减无可减,自然漫入奇经百穴,反哺肉身精体。即所谓‘气哺精元’,道门称作‘有道’,这就准备炼气化神了。”
“之后开始‘气通内外’,融丹田,铸紫府,道门称作‘抱丹’。”
“再往后是‘返璞归真’,动天地,练纯阳,道门称作‘真人’,至此炼气化神圆满。这一境界我更爱用陇九爷传出来的说法,称作‘出神’!”
“‘出神’后便是‘入化’,陇九爷将其分作‘无漏’、‘无极’、‘无尘’三境,对应精气神三宝,即是道门‘练神反虚’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