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脸的青衣班头也吓坏了,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只怕惹恼了面前这位紫衣锦袍的山大王,再下令把他们给砍了头,那可就不妙了。
楚随心端坐在马上,放声大笑,低下头望着瑟瑟发抖的小校和班头,问道:“本侯不是什么山大王,只是路过这里罢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们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追赶这几位老丈!”
旁边一个穿灰布衣老者听楚随心自称侯爷,当即向楚随心拜倒下去,大声道:“侯爷,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啊!您老人家可不知道,咱们是前边齐德县的百姓,去年我们县里新来了一位县太爷,姓诸,名叫诸真成,这位县太爷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刮地皮,巧立名目欺压百姓,人称诸三尺,意为刮地三尺。”
酒糟鼻老者何全贵哈哈大笑道:“诸三尺的绰号还是老夫给他起的!形象吧?妙吧?他姓诸的一上任就开始刮地皮,咱们哪里受得了!先是收了盐课、茶课、种子课,现在又搞什么畜生税!家里只要养了牲畜,别说是牛马猪羊,就哪怕是鸡鸭鹅狗,他都要收税!”
灰布衣老者附和道:“正是!这位县太爷实在是可恨至极!”
何全贵读过几年书,识些字,又说道:“诸三尺这么一搞,我们村子里的穷人家就连鸡和狗都给宰了,不然要交银子,哪里受得了!原来咱们这些村子可以说是‘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现在可倒好,换了一副天地,是家徒四壁,鸡犬不闻,人人面有菜色,个个怨声载道。好端端的生活,搞成如今这个样子,您说可恶不可恶?”
楚随心望向小校和班头,沉下脸问道:“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那班头只得叩头道:“他们说的属实,确有此事!一只鸡或鸭收十文的税钱,一条狗或是鹅收二十文,猪和羊是五十文,牛马百文。之前小人也只是奉县太爷的钧旨,下来收税罢了!哪想到这些刁民抗税,还约齐了七八个人,要入京首告。后来有人告发他们,县太爷才派我们几个来捉拿他们归案的!”
葛风玄老大不忍道:“百姓养些鸡鸭,原也只是为了生活,你们这位县太爷也未免太贪了些!怎么连人的活路都想断呢?还有你们这些人,想必一定是打着县太爷的旗号,中饱私囊了吧!”
何全贵摸了摸酒糟鼻子,望着葛风玄兴奋道:“道爷高明!谁说不是呢!您瞧,就是这位军爷骑的马,也是前个月从郭庄一位叫刘成义的财主家里抢来的!那位刘财主辛苦半生,才攒下那么点儿家业,就因为不同意交畜牲税,这位军爷就带头上门,把刘家的两匹马给抢走了!不信您问他!”
何全贵说着话,指向一个穿绸缎的富态老者。
那穿绸缎的富态老者有些绅士气派,想来也是有些钱的主儿。那老者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老汉我和刘成义是好朋友,最清楚不过了。经过这件事,刘成义又气又急,病倒在床上,如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是我们气不过,才要入京去控告这位县太爷的!”
冷东海不解道:“他一个县官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到郡里去告他不就行了?”
何全贵苦笑道:“哎哟,我的爷,看来您还是太年轻啊!官官相隐,那县太爷就是花了银子买的官,和那郡守大人都是一伙的,咱们到郡里告他,不就是去送死吗?去年冬天邻县已经到郡里告过他们县太爷了,结果被郡守衙门派人给遣了回来,到县衙又给打了个半死,我们还哪里再敢去郡里告发?”
楚随心问那小校道:“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校向楚随心叩头,答道:“听说是前天有人到衙门告密,说是有几个老家伙不服,要到首善城去首告我们县诸太爷!诸太爷知道后,非常生气,要办了这几个为首的刁民,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