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穿上夜行的衣靠,施展轻功,随冷东海直往县衙而来,四人蹑足潜踪来到县衙后院的内宅。桑兰国的县衙规模普遍比龙越国要小上一些,但基本结构都是一样的。
楚随心对什么官署之类的建筑都比较熟悉,所以轻车熟路,带着三人直接到了县衙内宅,知县的住处。正房还亮着灯,想来是这位知县大人还未就寝。楚随心打了个手势,赫兰玉双纵身一跃,上了屋脊,伏在屋脊上给众人放哨。
楚随心带着冷若霜和冷东海,悄悄到了廊檐下,伏身静听。只听到屋内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只听男子道:“你也不必生气,等他们把那些刁民抓回来,本官一定要打他们的板子!”
冷东海把手指蘸了些唾沫,把窗纸弄湿,轻轻在窗纸戳了个洞,往屋内观看。只见屋内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五六个精致小菜,还有一个青玉的酒壶和两只酒杯。一男一女正坐在桌前喝酒,旁边并无人服侍。
男子是个中年人,体形略胖,长相倒也不算丑,只是看起来有些让人不舒服。中年男子穿着青色便服,手里摇着酒杯,正和对面那妖艳的女子说话。
妖艳女子冷笑一声,挖苦道:“哎哟,我们诸大人的治下,连这些刁民都敢造反了!你只不过收了他们一点儿银子,他们就一个个要去京控了!你这父母官做的,还什么一县之主呢,可笑至极,连一县都做不起主了,真让人臊得慌!你还想谋什么别驾、郡守之位?”
男子并不恼,哈哈大笑,放下酒杯,轻轻捉住女子的柔荑,调笑道:“一切还不是为了讨你欢心!你喜欢银子,我诸真成就为你谋了来,什么盐课、茶课、种子课我诸某什么没收过?为了你,我惧过骂名吗?今年又加了畜牲课,那些刁民自然不愿意出钱!”
原来这穿便服的男子就是知县诸真成了。
妖艳女子撇嘴道:“你也别说是为了讨我欢心,好像你诸大人身上穿的,嘴里吃的不要银子一般!我是爱银子,我原在勾栏的时候,也是花银子如流水的。自从你把我收了做妾,我什么时候不是曲意逢迎你?你说这人生,别的都可以没有,没有了银子可怎么活!”
诸真成摇头道:“弄玉,你就别生气了,我一个人能花多少银子?况且我的吃穿用度,都有朝廷拨给,为了你和孩子们将来能过得好些,我才去谋那些银子嘛!唉,依咱们的门路,谋些银子是可以的,可是我这人呢,还想着往更高处进一步,如果能做个别驾、郡守,我看我的才能也是有的。”
妖艳女子原来是诸真成的宠妾,勾栏出身,名叫弄玉。弄玉道:“弄了银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花,你能做了这任知县,难道不是用银子买来的?我原来要不是和郡守大人相好,就算你有银子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能爬到这知县的位置上来?”
冷东海听了暗笑,这位知县大人的小妾原来是郡守的相好,好一位知县大人,竟然和郡守大人有同靴之谊。
诸真心哈哈笑道:“弄玉啊,俗话说妻以夫荣,我能爬得更高处去,你才有更好的日子过嘛!没有了银子,咱们怎么巴结上官,怎么往上爬?就算你和郡守大人有旧,咱们也总得有银子孝敬他才行嘛,对不对?大不了咱们和郡守大人是熟人,他可以少收些银子,但不会不收吧?”
弄玉抿了一口酒,半晌才道:“最可恨的就是这些乡下的刁民,一让他们出点儿银子,就像动了他们的命一样!你说,他们靠着山,靠着水,有地种,家里养着六畜,哪里搞不到银子?没有父母官罩着,他们能有好日子过?偏偏过着好日子,却不知道孝敬上官!”
诸真成道:“你放心,我把这几个刁民的头儿抓回去,打上一顿,以后就没有人敢闹了!荣六已经带人去办这事,连齐老弟也派了些兵卒去,拿几个刁民根本不在话下。你也不必生气,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的珠花金钗,样样都不会愁,将来还会有更好的!”
弄玉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出身卑贱,做不了大夫人,那我想要过上优渥的生活,有你宠着,这总不是错吧?可恨你总是心慈心软,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你要知道,慈不掌兵,仁不从政。明儿要是把那几个刁民头抓回来,不狠狠的治他们,将来还会有刁民跳出来的!”
诸真成点头笑道:“好,依你,就依你!那几个刁民给捉回来,本官就让人把他们用大枷锁起来,在衙门口示众三日,可好?你放心,银子是一定要谋的,银子才是咱们夫妻安身立命之本。爹亲娘亲,总不及银子亲!你虽然名义上不是大夫人,可是我那大夫人已经死了三年了,后宅以你为主,你就是实际的大夫人嘛,你还争那个名份做什么?”
弄玉鼻子里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我总有年长色衰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官做得大了,又该有了新的相好,像什么万悦楼的秦翠翠啦,俏春阁的朱如是啦,还哪里会把我放在眼里!”
诸真成哈哈笑道:“哎哟,我的宝贝儿,你又吃醋了!我和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会把她们哪一个娶回来做妻做妾?玩玩而已嘛!除了你弄玉夫人之外,本官会把哪个女人放在眼里?你在我眼里,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们连你一根汗毛都不如嘛!”
冷东海和楚随心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冷东海咬牙,低声道:“大哥,咱们现在就去办了他,怎么样?”
楚随心点点头,冷东海拔出屠鹿刀在手,就要闯入屋中,把诸真成控制起来。
哪知道冷东海刚一拔刀,忽然黑暗中有人道:“抓刺客!有刺客要刺杀知县大人了!”随后一声梆子响,喊杀声四起。
冷东海、楚随心、冷若霜相顾失色。只听到屋脊上,赫兰玉双也和人动起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