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昀州有时候觉得,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吴郢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从前好歹还当自己是队长,或是兄长。尤其是小时候,对自己可谓是言听计从。刚来队伍的那段时间,态度也很拘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又或者他本身就是这样,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吴郢已经从那个会发好几屏幕“冲冲冲打败他们”“哥哥加油”的小可爱,彻底长歪成了会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大魔王。
他似乎很能把控“恃宠而骄”的精髓,仗着别人的喜欢,在警戒线上反复试探。
比如刚刚,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随意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激动”。
又比如现在——庆祝活动结束了,大家都已经离开了房间,他还赖在座位上不肯走。
其实装醉不是吴郢本意。他是真怕回酒店的路上遭受于孜的说教攻击,不得安宁。
可惜吃饭的时候趴在桌子上,有违餐桌礼仪,尤其是这张桌子上还坐着他们的老板。吴郢只能合着眼靠在椅背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于孜先出去了,才慢慢地睁开一只眼来。
然后看见了坐在身旁的商昀州。
“走吧。”他的队长说,“紫哥已经走了。”
吴郢瞥了一眼门外,忽然生出一点别的心思来,故作有气无力:“我……走不动了。”
“你不走,我就只能抱着你走了。”商昀州下达了最后通碟。
没想到对方回答说:“好啊。”
还厚颜无耻地主动伸出手来。
商昀州当然知道他没喝醉。就算老板在桌上,吴郢统共也只喝了一小杯。自从上次生日的时候不小心喝多后,他就对这东西敬而远之。也可能是害怕自己来个超大分贝的当众表白,然后被拍成视频发到网上,恐怕又能上一次热搜了。
十分钟后,IK的其他队员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队长。
还有队长旁边那个仿佛是没长骨头的人。
IK队员:“……”
纷纷转头,假装与这两个穿着和自己相同队服的人素不相识。
他们正在等车,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商昀州问:“你现在怎么不觉得丢人了。”
“又没人认识我。”吴郢小声说,以免被于孜听到。
“万一遇到粉丝呢?”
怀里的人动作一僵:“好像有点道理。”
随即又放松了下来:“管他呢,我只是一个喝醉了的人而已。”
于孜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吴郢头一歪:“头……晕……”
于孜:“……”
商昀州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头挪了个地方,从肩膀上往里挪了挪。压着疼。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两个金色长发的女孩子掩着嘴走了过去,见商昀州投去目光,还冲他眨了眨眼,表情十分意味深长。
目睹一切的于孜:“……”
他咳嗽了一声,也开始假装不认识这两个人了。
吴郢在车上的时候还算安静,完美扮演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也成功地让于孜没有再开口。他真正喝醉的时候确实很安静。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喝醉,也并不打算一直这么安静下去。
回国的机票订在了明天,IK今晚还要在欧洲住上一天。
他们换了一家新酒店,离机场更近。酒店房间是老板订的,给下路组订了一间。
站在走廊上时,吴郢还软绵绵地趴在人身上,等进了房间,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商昀州把房卡放进卡槽里,刚要开灯,手却被重重地往上按了按,身体也顺势被推到了墙上,没能成功地打开开关。窗帘的不透光性很好,墙壁的隔音效果也很不错,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维持了一会这个亲密无间的动作,在这片沉寂的黑暗里。
然后吴郢凑上去,很简单地在对方嘴唇上蹭了蹭。像是示好。
商昀州问了一声:“你今天怎么……”
“高兴。”吴郢言简意赅地回答说。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好到已经开始随心所欲了起来。不等对方回答,他又重新吻了过去,用更深更重的动作堵回了剩余的言语。
劳累,喜悦,得偿所愿,爱意深重。太多的情绪堆积在心底,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点。不然它们就会爆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爆炸,炸成最竭斯底里的形状。
再次分开的时候,他听见对方问他:“这么黑,你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吴郢笑了一声,故意用放在对方肩上的手蹭了蹭他的喉结:“这种威胁已经过时了。”
他以为对方不会做些什么,才敢这么说的。然而他想错了。
人都有理智与非理智的两种形态,显然,眼前这位正处于后者的状态中。
掀开衣角的动作潜藏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直到被微凉的手触碰到,吴郢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本能地想后退,描绘骨骼的那只手却握得更紧了。指尖一寸一寸地腾挪,走过的地方无一不在战栗。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放缓。黑暗里,有人气息微乱地低声道:“……你应该多吃一点。”
“我……”
他像忽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似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接下来就不需要这点功能了。所有声音与轻微的不知所措,都淹没在第三个亲吻里。
吴郢在黑暗里合上了眼又睁开,心如擂鼓。
胸腔快要被撞破。
他又闭上了眼,撑在墙上的那只手颤抖着用力一按。
啪嗒。
灯亮了。
光线立刻充斥了房间。吴郢把手从开关上拿下来,睁开眼,在明亮的环境里,忽然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声音里不太有底气:“等等!我……头晕。”
他不敢放任事情发展下去。听说……可疼了。明天还要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会出人命的。
“是吗。”明显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