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醒来时,感觉自己的头正在裂开,而且呼吸困难,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他没睁眼,怀疑自己是梦魇了,因为意识已经清晰,但身体却动不了。
他睡在哪里,家里吗?
昨晚跟顾世墨喝多了,各自回家的时候池倾就开始脑子不清楚,上车时还有印象,但之后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
他想司机应该不至于把自己丢在车上,可要是在家的话,怎么会睡得这么不舒服,连转个身都做不到。
慢慢睁开眼,冬日的阳光被窗帘隔绝在外,室内依旧昏暗,视线迷糊,刚睁眼的那一瞬池倾并不能很好分清自己所在的位置。
直到压在身上的东西似乎动了一下。
池倾惊了,这是什么东西,是活的?是个人?
那瞬间他没想到这会是乔书佑,因为他完全忘记自己回家的经历。他只想着自己应该不至于做出酒后乱性,随便将人往床上带的事。
但要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了怎么办,身上这一坨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想到可能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池倾就开始变扭了。
他逼着自己立刻清醒过来,稍微抬起头看了看——结果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乔书佑,他就在家里,自己的床上。
醒来比梦更像梦。
乔书佑从未像这样在他身上睡过。
睡觉时几乎都是池倾抱着乔书佑,乔书佑还多是背对。偶尔有一次面对面就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乔书佑是趴在他胸口,半个人都在他身上。
这下呼吸困难都好像不是什么问题,池倾感觉连头都没那么痛了。
因为乔书佑睡的让他心动。
池倾尝试着想要伸手抱抱怀里的人,但还没碰到,他起来的动作就已经有些惊到了乔书佑——他们睡在太边缘的位置,乔书佑稍稍转身,就从床上滚了下去。
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但那“咚”的一声好像让房间都震了一下。
池倾完全清醒,想要去拉乔书佑起来。
乔书佑摔这么一记,也不得不醒——在地上醒来看到池倾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怀疑是池倾把他推下来的。
没良心。
亏自己昨晚这么照顾他,结果他早上就给自己这么一记回报。
乔书佑也想不起来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的了,他只记得昨晚池倾洗完澡差不多就半睡了过去,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池倾从浴室扔到床上。
这一下摔得他真疼,乔书佑揉揉膝盖站了起来,然后将昨晚没能成功给池倾换上的衣服扔到他脸上:“你的衣服。”
池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没穿。
池倾将衣服套上,自然而然地问道:“……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乔书佑被这一下摔得有点脾气上来,揉了把脸,脚步踉跄地踩上毛绒拖鞋,并不是很想搭理池倾,也懒得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
乔书佑去浴室洗漱了,池倾跟在他身后:“昨晚我喝醉了,回到家后是怎么样的?”
“没怎么样,就跟平时一样。”乔书佑挤牙膏,“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所以没什么印象。”
“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
“我是自己洗澡的?”
“不然呢。”
池倾挠挠头,感觉乔书佑好像在生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但他觉得应该是昨晚的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直到下楼,看见还放在餐桌上喝了没几口的蜂蜜水,池倾觉得乔书佑或许没说真话。
他昨晚都醉成那样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会特意给自己泡杯蜂蜜水——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
他不可能给自己泡什么蜂蜜水,因为多醉几次就知道,这蜂蜜水最多就是缓解一下,第二天该疼的还是得疼。
而对池倾来说,疼一点跟疼两点基本没有区别,他不会费功夫做这种事。当然,重要的是,以池倾的性格,他要是真喝醉了还能泡蜂蜜水,那么喝完后,他一定会再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原处。
所以这杯蜂蜜水,只能是乔书佑泡给他的。
池倾开始难受怎么昨晚的记忆到现在一点都没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一点都没记住呢。
乔书佑洗漱整理完毕下楼,路过池倾,去餐厅打开早餐机开始准备早餐。
见池倾跟上去,淡淡问道:“你吃吗?”
池倾更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乔书佑问他吃不吃,他还是回答:“吃的。”
乔书佑一边准备一边说道:“……今天我想回趟家。”
池倾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乔家——毕竟是新年,乔书佑想回去也正常。
池倾多问了一句:“我能陪你去吗?”
乔书佑应了:“可以啊。”
池倾以为乔书佑想回乔家说不定是出于什么伤感理由,譬如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思念家人了,所以想要回去看看。他怕乔书佑触景伤情,能用来安慰人的话都提前准备了一些,心里还想着这次得好好表现,不能再说出会让乔书佑不高兴的话了。
结果乔书佑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回到乔家后直往自己以前的房间走去。
里面稍微值钱一些的家具摆设都被搬空了,乔书佑从来不觉得自己房间多大,直到里面的东西都没了,才看到有多空旷。
卧室后面连着他的画室浴室跟衣帽间,而衣帽间有一面可移动墙,因为以前用作记号的东西也不见了,乔书佑摸了一会儿才摸到是哪一块。
移动墙后面是一间不小的隐形储物间,里面放的都是乔书佑的画。
这算是当时的设计师留给他们的小惊喜了,图纸上并没有标注还有这么一个隐形间的存在。当年也是他们偶然发现向设计师求证后,对方才将这个暗门说出来。
这里太久没有人进出了,房子里无论哪处都好像漂浮着一层灰,乔书佑移开这面墙进去,就先打了两个喷嚏。
池倾没有比他好到哪里,现在只想快点出去。
可看到乔书佑进去,池倾还是跟了进去。
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池倾看到里面大大小小的画起码有二十多幅:“这都是你的画?”
“……嗯,是以前画的,没想到都还在。”
“那今天来,是为了找这些画?”
“嗯,我想把它们都带回去。”
一幅幅都放在玻璃柜里的,防尘措施倒做的很好,但细看不难发现,这些画都色彩明亮,光看就是充满生机的。
他想以前的乔书佑一定很幸福,从他的画里就能感受到。
池倾问:“带回去挂家里?”
“不,我要把它们都卖了。”
这倒是在池倾意料外。
乔书佑拿出一幅四季图,难得主动说道:“你知道吗,这幅画我画了三个月,一共报废了三个手机。”
“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