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佑担心池倾的情况,听了医生说的那些话后,又听到了池倾那样淡漠的声音,他觉得现在只有让他亲眼看着池倾才能安心。
说有东西给池倾不过是随口就来的理由罢了。
毕竟他去过池倾公司的次数也就那么一回,这样的时候,找个理由才好开口。
但知道了昨天是池倾的生日,要带什么东西也好说。
他去池倾公司之前让司机绕去了商场。
现在囊中羞涩,想买也买不了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就是想到池倾一直都是黑西装黑领带的,所以想买一条其他颜色的领带送给他。
乔书佑去了以前乔正荣常穿的那家品牌店,挑了一条深灰色的领带——怕其他颜色池倾不喜欢,灰色总是不会出错的。
以前买东西很少看价钱,现在一条领带要两千八都让乔书佑感觉呼吸都紧了紧。
不过半年多来,一直都是池倾在照顾自己,相比他对自己的照顾,这一条领带的价钱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乔书佑买好领带后就去了池倾公司。
他先前只来过一次,不过那会儿池倾就跟他说了,要是以后再去,不用从前台正门进,直接让司机开到地下停车场,那里有专门的电梯是通往他办公室的。
说不上为什么,这次乔书佑有些紧张。
大概是昨晚他们之间的氛围并不是很好,而现在又是他主动来找池倾。
其实乔书佑也挺担心池倾今天会对自己态度不好,毕竟他在电话的声音就已经有些冷漠,还不知道真见到面了会是什么样。
乔书佑将小礼盒背手藏在身后,慢慢走近了池倾的办公室。
池倾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就是比平时严肃冷淡了些。
乔书佑敲门后,池倾是亲自来给他开门的,不过没有细看乔书佑身后是否藏了什么东西,他让乔书佑在沙发上坐:“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乔书佑没坐下,他慢慢走近池倾,然后将身后的小礼盒拿了出来:“给你。”
池倾问:“这是什么?”
“一条领带,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池倾看着乔书佑,那一刻眼波都好像晃动,他伸手接过了乔书佑的礼物,只是同时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我从来不过生日。”
一句话,就说的让乔书佑心疼。
他记得池倾说过的过去,亲生母亲很早去世,亲生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继母也不待见——想来这样的他,从来都没能像样过过一次生日,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我今天早上收你外套的时候,看到了口袋里的艺术展券,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池倾要早点说,既是生日,又是提前准备,他肯定会拒绝沈世诚,而是跟池倾一起去的。
但池倾却道:“早点告诉你有用吗,跟我去你也不会开心。”
池倾的语气一点都不好,可之前是乔书佑说类似的话刺激了池倾,现在池倾这么说,乔书佑找不到适合的话接。
“我无法成为那类会欣赏艺术的人,而且我也看到了,你的确是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比较开心,我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我开心是因为那里面有我喜欢的展品,就算单独去我也会开心。”
“你跟他一起吃饭也很开心。”
“……那是因为我喜欢那家餐厅,上次我们去吃的时候我也挺开心的啊。”
“但你从来没有那样对我笑过。”池倾莫名认真,“在你眼里,我除了过分强迫,没有其他。”
乔书佑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从刚才开始,池倾说的尽是一些否认自己的话。
“……我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啊?”
“你没说,但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乔书佑觉得冤枉:“……我没有。”
池倾抬起眼:“那你说,在你心里我是怎么样的?”
乔书佑被问的懵了懵。
他似乎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也没好好想过,池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下子被这么问到,乔书佑思索片刻,还是挑好处说的——他不喜欢池倾这样否认自我,不管这是受不可控的情绪影响还是单纯的发脾气闹别扭,这样的心理暗示总是不对的。
“你帮过我很多,是你把我从罗其明的债主手上救过来的,之后也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不管中间发生过什么,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是吗?”
看来不举点具体例子出来,池倾还不会信了。
乔书佑想着这段时间内发生过哪些事:“……你将妮妮带回了我身边,对不对?帮我查清了妈妈去世的真相,将乔家买了回来,你还带我去滑雪,我生病的时候一直照顾我……你为我做过很多,我都记得的。”
池倾却站了起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那不是为了你,只是我想得到你罢了。”
乔书佑感觉不管怎么说,池倾就是要否定自己。
他宁愿池倾是在闹别扭,可别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他的压抑情绪了,池倾不该是这样的。
“可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真的,凭借自己的本事走到了这一步,没有多少人能做到的,你真的很厉害。”
“别人不会这么觉得,只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谁说的。”乔书佑道,“你建立了慈善基金会,帮助了很多小朋友。哪怕在马路上看到陌生小孩,你都会去救啊……对了,还有段初,他跟我说过,你是他除了父母队友经纪人以外最想亲近的人。你让他觉得公司是保护他们的地方,是有委屈时可以说的地方。他觉得你很好,所以很庆幸你是他们老板。”
具体事例似乎终于有些触动了池倾。
乔书佑继续说着:“不要去想对你抱有敌意的人是如何看待你的。我之前被好多人骂,骂我是贱丨人混蛋,应该立刻去死,难道你也会这样认为吗?”
“当然不会,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明明前面还那样说,结果喜欢又藏不住,乔书佑听着,心钝钝地泛酸。
他看惯了池倾霸道使坏的样子,偶尔见他这样自我怀疑,心里竟出奇的难受。
“所以你也不是。”乔书佑语气始终温和,“我看你,是有缺点,但也有很多优点,所以不要这样说自己,你要好好对待自己的。”
池倾沉默了一会儿:“但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懂艺术,永远无法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跟懂不懂艺术没有关系啊。如果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懂或不懂,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你不用变成任何模样,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