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坐起来,但皇后制止了他:“……你不用起来,好好休息吧,昨天一定累坏你了。”
“但今天是我们该去皇宫的日子,我不能……”
话被皇后打断:“正式的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了,皇宫的宴会等你身体好转了能再安排。你这两天需要好好休息,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
其实每回皇后说起这话时都很温柔,温柔到周岁寻曾以为自己真可以将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撒娇亲昵。
他小时候还会跟皇后撒娇,会委屈巴巴地说自己还有哪里不舒服,还有哪里难受。
那时的皇后就跟他现在亲眼见着的一样温柔,会将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额头,哄他睡觉,说睡一觉醒来就不疼了。
当时他不知道止痛药有安眠效果,总以为皇后说的话有魔力,每次他睡一觉醒来,疼痛就会好很多。
但到底还是因为继承权阻隔了这段关系,哪怕周岁寻从来没有对皇位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兴趣,可帝后始终防备着他——要是亲生母亲,怎么会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放弃继承权呢?
周岁寻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大概会是从前没有过的冷静。
“谢谢您。”周岁寻说道,“还麻烦您特意来这里看我。”
皇后也感觉得出来这半年多以来周岁寻对他们开始逐渐疏远,尽管表面上看似仍旧跟以前一样,可有些东西的破碎是无法修复的。
皇后知道周岁寻对这一场联姻并不是完全情愿,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已经锤定终章,他跟傅祈砚已经成婚,即便将来离婚,也无法再拿回继承权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周岁寻没有拒绝。
皇后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周岁寻一个。原本倒是还站了两个宫人的,那是他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但周岁寻让他们出去了,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缩在被子里没动,骨头是暂时不疼了,可照他过去多年的经验判断,至少未来几天内,他都还要被时不时的抽疼折腾一下。
所以这几天,他哪里也去不了,活动范围最好是在傅家内,最好缩小到他的房间,不然万一在外面疼起来,他一个人都无法回来。
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委屈,他怪起了昨天穿的那件礼服,明明知道他负担不了这样的重量,为什么还要做这么重的衣服给他穿——周岁寻缩在被窝里,抽着鼻子就这么掉起了眼泪。
他想回家,皇宫是他从出生就开始生活的地方,不管帝后如何,那里都是他的家,有他最熟悉习惯的一切。现在傅家都是陌生的,他哪里都不敢去,他还不擅长应对不熟悉的人,他心里难受。
周岁寻以为房间里就只自己一个,所以越哭越伤心,抽泣声也不自觉变重。
结果不知傅祈砚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周岁寻突然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炸开:“你哪里还疼吗?”
周岁寻被吓了一跳,立刻扭头,然后就对上了傅祈砚那双冰晶蓝的眼瞳。
心脏砰砰直跳,这么没出息的模样,周岁寻不想被别人看到。
下一秒,他就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脑袋,闷在里面说话:“……你为什么进来?你为什么还一声不吭地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