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还没来得及再躲,就被堵在了角落里。
“……”
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会被戳穿。
沈歧离他离得很近,近到他几乎能数清那些颤动的眼睫。对方的气息分明是冷的,却让他心底的那些念头愈发不安。
许昼有点不高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血族的领地上,他也没见过哪位血族在见到另一位血族的时候会这样地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他就偏偏是异类?
“没啊。”半天,许昼眨了眨眼,躲开了他的视线。
沈歧像是早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说。
许昼的语气强硬了一些。他抬起手来,作势要推:“真没有。我没事咬你干什么?”
可是沈歧没动,只是久久地凝视着他,目光从唇角一直扫到脖颈上。许昼的颈侧上还留着一点浅淡的疤痕,大概是初拥的时候留下的。
许昼被他看得无端生出一点心慌的感觉来:“你老看着我干什么?都说了没有没有,我很正常好吗?”
尾音颤了颤,险些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沈歧终于放弃了让他承认这件事的念头,退开了一点。“正视自己的身份和所有的想法。”他说,“这是教导的第一步。”
关于教导,其实沈歧也不是特别记得清楚了。这要追溯到许多年前,追溯到他的幼年时光。他并不记得自己学习的时候有许昼学起来这么困难。
但有一点很显然,许昼是和他不同的。他是天生的非人类种族,如果不经过学习,甚至不会有人类社会中底线的道德观念。对血族中的一部分成员来说,“狩猎”人类和人类狩猎别的动物一样,是弱肉强食、稀松平常的事。
而许昼是人类,或者说,他的心理状态仍然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
“我没有不正视自己的想法。”许昼稍微有些不耐烦道,“我不想咬人,这就是我的想法。”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许昼这么想咬作为同类的他自己,但他并不像其他血族一样这么在乎这点事。
沈歧重新拿起那袋被他放在了桌子上的人造血液,看了眼包装袋上的标识。
心不在焉地读完那几行小字之后,他想,自己应该是后悔了。
并不是因为许昼真的很难教导。
或许当初选择答应许昼那些幼稚胡来、突发奇想的要求,给他初拥将他变成血族,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
许昼应该作为人类好好地活下去。他们是不一样的。
而他不该那么自私,将对方这么简单地拉入和他一样漫长又冰冷的生命中。
一旁的许昼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点些微的情绪波动。他刚刚被沈歧的忽然接近弄得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这会回过身去,把脸埋在闻起来是新换上的沙发垫里,平息了好一会,才勉强恢复正常的情绪。
再一抬头,一袋血液已经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需要进食。”
许昼看着眼前的血袋。尽管他的本能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会很好喝,但是他还是对食用人类的血液有些抗拒,哪怕它只是人工合成的。
他还是不想……
好像。
真的有点饿了。
“不喝会怎么样?”许昼最后挣扎了问了一句。
沈歧干脆说了句狠的:“会死。”
许昼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把血袋接了过来,然后问:“有吸管吗?我想要吸管。”
沈歧:“……”
他第一次见到有血族喝血要用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