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面无表情地坐在浴池里。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浸了水的羽翼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浴池的边沿上。
他现在的形象很贴近“落汤鸡”。连翅膀的形象都毫无二致。
许昼看得很清楚。对面那位原先是合着眼的,直到他踩空了摔进池子,才掀起一点眼皮,惺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了片刻。
“……”
感情这位是泡睡着了。
“想太多”三个字重重砸在了许昼身上。
挺好的。
他的人生最尴尬时刻又刷新了。
浴池里的水有些偏凉。换作是以前,许昼可能会觉得冷。但现在,他不仅不觉得冷,还觉得底下大概是支着炉子,火大的恨不得将这一池水都煮开。
他觉得自己可能脸红了。
主要是、主要是。
池子里没有泡泡,水很清澈。清澈得能看见……嗯,能看见他自己的腿。
许昼盯着自己的腿,想道。
“你……”沈歧打破了这段沉默,他眨了眨眼,像是终于想清楚了当下的境况一般,露出了好笑的神情,“在干什么?”
许昼:“。”
他原本想实话实说,但不知怎么的,说出口的就成了:“你管我。”
语气格外强硬地补上一句:“我走错了。”
沈歧将胳膊撑在了池沿上,轻飘飘地戳穿了他:“你好像不是走进来的。”
许昼:“……”
许昼:“我飞错了,行了吗?”
沈歧笑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信”。
许昼觉得,大概是自己一直低着头,所以才显得心虚。
所以他强迫自己抬起眼来,看向对方。
然后愣了一下。
这会的沈歧……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又或者是因为没穿衣服,所以他整个人看上去,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但这和沈歧的一贯作风很不相符。
平日里的沈歧像是穿着一身冷硬的盔甲,刀枪不入,被他看上一眼都会觉得背后发凉。
尤其是在血族领地里,那份气质更加明显,神秘又危险,弄得一整个城堡的人见了他都要绕路走。
然而现在的他,给许昼一种过分柔和的感觉。
换句话说,看上去有点……有点脆弱?
还有点好欺负?
这还是他认识的沈歧吗?
葛兰方才的欲言又止浮现在了许昼的脑海中。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太对劲。
许昼仍旧坐在浴池里,用手推着自己,往前挪了一下。
又挪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仔细看向对方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尽管许昼进来以后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但他确信,他刚刚在外面问到了沈歧血液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特殊,虽然许昼只在接受初拥的时候尝过,但它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