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披着浴袍走出门,姓林的流氓今天居然没有歪在沙发上臭不要脸地欣赏“美人出浴”,卧室厨房都没人,江裴遗拿起手机,不出意外看到林匪石给他发的微信——
至今没有备注的“纯情男大学生”:“我买夜宵去了!”
时间是10分钟之前,按照林匪石平时的尿性,出门浪荡没有一个钟头基本上回不来,江裴遗垂着眼回了个“嗯”字,又提醒说:“时间不早了。”
江裴遗玩了两把游戏,赢的没意思,然后有些无聊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脱了浴袍打算换上睡衣的时候,右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了,林匪石还没有回来。
窗外皎洁明月高悬,墨色夜空上星辰璀璨,雪亮银河印出浩瀚苍穹的轮廓,夏风在窗边簌簌呼啸,打的玻璃窗不停丁零当啷作响,仿佛在急促地传递什么信息。
重光市另外一个角落,虎背熊腰的大汉扛着昏迷不醒的林匪石走向灯光晦暗的地下室,路上跟旁边的人语气又嘲讽又酸溜溜地说:“啧,这种草包都能混成刑侦队长,我看老子当个公安厅长都没问题!”
他身边那人“噗嗤”一笑:“可不是么,早知道这绣花枕头这么好对付,就不跟你跑这一趟了!浪费老子享乐的时间!”
两人满腹不屑地走进房间,并不温柔地把林匪石放到地上,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冷水泼到了他脸上。
哗啦!
林匪石湿润的睫毛轻轻一颤,他慢慢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处境——头顶上的灯光格外刺眼,微小的浮尘在空中回旋飘荡,水泥墙面上覆着一层历久弥新的灰,房间里虽然开了窗,但是空气并不流通,应该是某种环形的地下仓库。
林匪石根本不像是一个被绑架的倒霉蛋,他处变不惊地原地坐起来,甚至还对面前两个男人友好地笑了笑,被水打湿的半透明的衬衫贴在胸膛上,映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林匪石的那张脸,受众只有全天下的女性朋友以及基佬同志——让铁直男去看,那就是嫉妒、敌视以及咬牙切齿。
大汉先是盯着他看了两秒,感觉没法从林匪石的五官下手进行攻击,然后就故意讽刺地对另外一个男人道:“我听说现在上流社会就流行这种斯文小白脸,等老大办完了事儿,卖给富婆肯定也能捞着不少钱,哈哈哈哈哈!”
旁边那人恶意地笑了起来:“你倒是想的长远,落在我们手里,他还不一定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林匪石长的漂亮、精致,但丝毫都不女气,所以再不好听也顶多就是“小白脸”这个级别的了。
“我的去处就不劳二位关心了。”林匪石风度翩翩地说,他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有种从容不迫又傲慢高贵的气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脸上肌肉有一种瘦脸针打歪了的扭曲感,声音有些尖利地道:“在这儿费什么话,老大让你们把人带回去。”
林匪石心惊胆战地看了她两眼,并没有跟这种女士攀谈的欲望,闭上了想要油腔滑调的嘴。
三个人兴师动众地压着林匪石走出了房间,沿着长廊走到了最尽头,男人敲门的时候换上了一副忠实哈巴狗的腔调:“锟爷,人带来了。”
房间里传来一道低沉平稳的男声:“让他一个人进来。”
哈巴狗伸出爪子打开门,把人往里一推,“汪”了一声:“老实点!”
林匪石平日里就“弱不禁风”,粗人下手又没轻没重的,他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几步,直接撞到了墙上,五脏六腑一齐移位,在胸膛里来了一手“翻天覆地”,实在是痛死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一边伸手扯开两个衬衫扣子,一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墙坐下,懒洋洋对站在窗边的那高大男人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上次说你是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锟铻转过身,眉眼间带着某种望而生畏的阴沉,他轻笑一声:“林支队,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的脾气很好?南风只是一个例外罢了。”
“是吗?看起来你要有第二个例外了。”姓林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坐的非常惬意,他舒展两条长腿,语气又讥诮又轻慢地说:“我们都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不过我丧的要比你体面一些。”
这句话说的别有深意,锟铻眯起狭长的双眼,像是有了点兴趣,“哦?”了一声:“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一年前缅甸牛角山那一战将‘黑鹫’打了个终身性骨折,再也飞不起来了,你的羽翼被连根拔起元气大伤,到现在也没能发展壮大——重光市内江裴遗一直在高处盯着你,你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偷偷摸摸地东拼西凑,搞出了这么一个四不像的基地。”
“年后你就一直想要寻求沙洲的庇佑,想方设法跟承影搭线,”林匪石似笑非笑地看着锟铻,他分明是坐在地上的,却仿佛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轻声清晰问:“——想跟沙洲合作,你连承影是谁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