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礼物,风丹辰甚是吃惊,打开胭脂盒,里面洋溢着淡淡的花香。她回头望着红莲,莞尔一笑,“先生,你对自己的丫头这么好,我都快爱上你了!”
这句话显然是玩笑,风丹辰笑得很轻松,收起胭脂螺黛之后,她便出门招呼店小二准备热水去了。在红莲看来,她和平日里所在深闺大院里的姑娘真心不同,倒不是说她的年龄偏大,见识更广,而是她整个人的性格就和那些姑娘们不同,就好像从来没有在深闺里呆过似的。
“说说你自己吧,丹辰,”待风丹辰端来了热水,准备伺候红莲洗漱时,他开口问道,“你跟着我也走了这么远,聊聊你的故事吧,我突然觉得很好奇。”
“我?”风丹辰一边搓着洗脸帕一边笑道,“小兵油子一个,家里也没人管,说不定,我出来参军打了四年仗,家里人也不知道吧。”
“那你有想过回家吗?”红莲又问。
“回去干什么?”风丹辰将帕子拧干,慢悠悠地走过来,递给红莲,“我回去也是个丫头命,跟着你也是个丫头命,没什么区别,倒不如跟着你到处游历,也算是涨点见识吧。”
红莲看着她,她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点奔波对她而言可能已经不算什么了。“你之前离开过秦雒吗?”
风丹辰摇头,“参军,我才第一次离开家。”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甚至知道,月国的七长老?”红莲又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风丹辰笑道,“我整整打了四年仗,女兵部队可不仅仅只是个后勤队,我可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过。男兵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
“那,赤霜军统帅,赤霜将军墨云,”红莲继续问道,“你见过吗?”
风丹辰摇头,叹了口气,“我哪有见将军的运气啊,而且,赤霜将军这个称号,指的也不是墨云将军。”
“墨云不是赤霜军的统帅吗?”这下子轮到红莲感觉奇怪了,反问,“难道不这么称呼他?”
风丹辰笑了,开口说道,“赤霜将军确有其人,但是,指的不是墨云将军,而是赤霜军的第一任统帅。后来,这个称呼就固定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无论赤霜军换了谁挂帅,都绝不可能再被称为‘赤霜将军’。”
红莲的思绪迅速搜寻,赤霜军的第一任统帅是谁?是在秦雒享有“千岁”之称的开国大将海砂蕊,还是当今的秦雒皇帝凤知涯?思索半晌,无果。于是他抬头望着风丹辰,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在赤霜军里呆了四年,可知道这个人,是谁?”他问。
然而,风丹辰没有说出答案来,只是摇了摇头。“赤霜将军的名讳,在秦雒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谁也不许提。据说,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
老千岁受伤消息传回锦皇都之后,很多老臣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几天的时间内,皇帝下令彻查,梦亲王凤秦轩虽然没有奉旨去查案,但他的脸色阴沉的人人自危,老臣们对于这个年轻的亲王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他是先帝册封的亲王,当朝皇帝名义上的皇长子。
闹腾几日之后,凤秦轩的怒火似乎消除了些许,这时候,皇帝宣他入宫了。
尽管两人不是亲父子,但凤知涯看着这个养子从小长大,对他也算是了解,想来他这样闹腾一番,也是为了不引人怀疑罢了。
“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父子俩坐在御花园里,一颗颗落着棋子。
“父皇明鉴,”凤秦轩笑道,“儿臣若不先折腾一番,这群老臣指不定会怎么说儿臣。”
“难道不是海砂蕊教你的?”凤知涯有些奇怪了,抬眼看看养子,他的表情很轻松,可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父皇,这点主意,儿臣还是能想到的。”凤秦轩手执棋子,注视着棋盘,一边思索着如何落子一边回答,“老千岁她其实已经有答案了,根本不需要儿臣再去追查。儿臣相信,父皇其实心里也有答案了吧?”
的确,凤知涯的心中又何尝没有答案?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眼前,不禁手一抖,棋子落在了地上。
正准备落棋的凤秦轩的目光转移到了落地的那颗棋子上,他弓下腰将棋子捡了起来,抬头望着养父,只见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也不便开口询问,只好将棋子擦干净,放回到棋盒里。
“轩儿!”突然,凤知涯开口了,喊了一声养子的名字。凤秦轩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轩儿,你娘的祭日,是不是快到了?”
凤秦轩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只好恭敬的回答:“回父皇的话,是娘的寿辰快到了。”
“哦,”凤知涯的手重新放入了棋盒里,执起一颗棋子,却久久没有落下,“玲珑如果还活着,今年应当四十四岁了。呵,这数字,可真是不吉利。”
玲珑,这是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亲口说出爱妾的名字。
凤秦轩的眼睛里不由得充满了眼泪,他只好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到了那天,记得提醒朕,”凤知涯对养子说道,“朕去你的府上,祭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