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东皇水师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私自出兵月国,目前已经和鹰池水师发生了冲突。老臣以为,我秦雒已经与他鹰池签订了停战协议,为了维持这难得的和平,此时不应该再发生任何摩擦。老臣以为,此时应及时召回东皇水师,严惩私自出兵的海砂蕊和隐山修罗,重新整顿军纪……”
“海砂蕊遇刺一案都还没有结论,现在她还在养伤,再加之她既无兵权,也无实权,她要出兵?”凤知涯打断了老丞相的话,“基本没可能。”
“可,据本宫所知,那水师的统帅,不正是海砂蕊的徒弟吗?”
太后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说着,看似不经意。
当下的这种情况,凤秦轩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看似父皇是皇帝,但背后都少不了太后的掌控,是的,后宫有太后,前朝有老丞相,父皇实际上是腹背受敌。
“是的,陛下,”有了太后的补充之后,老丞相的腰挺得更直了,“就算这次海砂蕊没有亲自去,那隐山修罗去了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他们师徒二人……”
“隐山修罗是得了朕的密旨去的!”
凤知涯的一句话,所有人顿时安静了,静得只剩下凤铱芸泡茶的水响声。
“陛下……”
“鹰池此举,朕就不信舅父会看不出他们的目的,朕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议!”
“皇儿!”
太后开口了,她还想继续帮老丞相争得说话的机会,但凤知涯哪儿肯让步?
“朕就是不允许鹰池越过雷池一步,也不允许他们将月国当做跳板,朕一点儿不怕鹰池,更不怕再打起来!”说着,他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所以,舅父,不用这么着急来弹劾海砂蕊,这朝中虽战将无数,但却没有一个人比得过她。请舅父不要因为她是个女人而有所偏见,朕还需要她给我秦雒打仗呢!”
此话一出,老丞相的话被堵得死死的,一时间连太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的确,当前的天下并不太平,秦雒更多还需要依仗武将来保天下太平,无论是地方割据的动荡,还是邻国的虎视眈眈,武将都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在建国之后,几个开国元帅便陷入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当中,除了那辞官归隐的海砂蕊,其他人纷纷死于任上,这也直接导致了四年前大战爆发之时,国内无将可点的局面。结果,一方面海砂蕊的呼声高涨,另一方面文官们则坚决反对海砂蕊的回归。争执不下,凤知涯给了海砂蕊“军师”的头衔,没有给予具体的实权。
但谁都知道这一趟出征的年轻将领,除了那个空降的赤霜军统帅墨云以外,别的全是海砂蕊的徒弟,譬如东皇水师的隐山修罗,雪境军的羽家兄弟,等等。
如此看来,海砂蕊要掌控大军的兵权,确实并不难,墨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四年前开战的时候不过二十出头,即使是在隐山修罗和羽家兄弟的面前,都显得资历尚浅,更何况整整比他年长一辈的海砂蕊。
樟寅不是没想过拉拢墨云,无奈的是墨云的战斗方式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或者应该说是令他们这群老年人费解。当初大决战之前,他奉命前往前线慰问将士们,却因为作战方式和墨云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他端出了自己是钦差的身份来,赏了墨云五十军杖。
这一顿打下来,墨云就算没辞官,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到他的对立面了。至于他打伤了墨云这事儿,他的皇帝外甥大概至今都还不知道吧。
见老丞相不做声了,太后的心头带着一丝着急,但是,儿子这话说得令人无处反驳,朝中的确没有别的武将能像海砂蕊这样能把控大局、独当一面,总不至于把她弹劾掉后,让自己这年迈的大哥领兵打仗去吧!
但是这罪又不得不治,治不了海砂蕊,那就拿她的徒弟开刀呗。
太后一杯一杯地喝着茶,终于令自己心头平静了许多,这回闻得茶香已经淡了许多,随即将手中斟茶的茶杯放下,开口说道:
“海砂蕊既已辞官,就令她功过相抵,那也就罢了;至于那隐山修罗,也念其有军功在身,从轻发落吧,摘了他兵权,剥了他统帅之职,发俸一年,这并不为过吧?”
此话听上去仿佛是让步,但仔细听来,却是另一种方式的无理取闹,凤秦轩不由得开口了:“皇祖母,刚才父皇已经说了,隐山将军和东皇水师,是领了父皇的密旨去的,请问,他何错之有,为何还要处罚他呢?”
“密旨,密旨,就是秘而不宣的圣旨,发兵海外,本就是大过一桩。皇帝乃天子,不可能让皇帝来认错,既然如此,让隐山修罗为圣上担下责任来,又有何不妥?”
太后的语气更加尖锐了,但话音刚落,门外的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来了,门口的内侍挡也挡不住,送战报来的一看就是个鲛人,走路拄着拐杖跌跌撞撞,一来到大殿里,紧随着便行下大礼,跪在了老丞相的旁边。
“启禀陛下,鹰池撤军了!我军将士毫发无损,还平安接回了被鹰池扣留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