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床单换了,他们都洗完澡了,她喊饿了。
周行叙在玩手机,连着充电器,所以背对着薛与梵躺着。和同事在交流工作,还没有聊几句,他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以为她要睡了。结果下一秒一个下巴搁在自己颈窝里,朝他耳朵吹了口气:“周行叙,给我煮碗面条,我饿了。”
他搁下手机,起床。丢给她一包小零食垫肚子:“浓汤宝要什么味道?”
薛与梵接过:“都可以。”
周行叙低头穿着拖鞋:“面上加个鸡蛋?”
“最好有。”薛与梵撕开包装袋,坐在床上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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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卉想劝薛与梵离婚这件事,丈夫那头说不清,女儿那头也说不通,她只好去找了周行叙。
她不方便直接找上公司,即便是不清楚直接找上门到时候会给对方带去多少不方便,但一定会给对方造成影响。
所以和周行叙约在了写字楼下的咖啡店。咖啡店里在放钢琴曲,服务员在介绍咖啡的口感产地年份,这些是导致这里的咖啡特别贵,向卉其实不爱吃这些东西,但既然坐在店里等人了,她还是点了一杯。
周行叙那头似乎被一些事情拖住了,给向卉打电话的时候,向卉表示理解:“没关系,你慢慢处理。我本来也是闲人,待在家里没事做,我的时间不值钱,你先忙。”
他半个小时之后才来,站在门口环顾了大厅里。
向卉率先看见他穿过马路,走了过来,朝着门口的人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妈。”他扯开向卉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喊了一声向卉。
服务员跟在他身后,他说要一杯冰美式。
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听着这声‘妈’,向卉反倒有些不好开口了,但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等服务员走开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
没有再七弯八绕:“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当年也是家里重男轻女,我晓得你吃过的苦。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得为她打算,你人是好的,但你连让你家人认可我女儿都做不到,领着张结婚证那她还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们小年轻思想开放,觉得法律认可才是合法的正常的。觉得这天底下不和的婆媳多的是,你们可能觉得自己也只是那其中一个。你们觉得结婚的是你们两个人,薛与梵又不是嫁给你妈,但是婆媳不和离婚的都是。”
周行叙听见这话里向卉都自称是‘阿姨’了,也知道了向卉是什么态度。开口还是下意识地想称呼向卉为妈妈,但是发音到嗓子,还是咽了回去:“因为婆媳关系不和离婚,大多数是男方没有站在女方这边。”
——薛与梵永远会是我的第一选择,请您放心。
……
做工的工人是个外地来这边打工的,满手都是茧子,手指关节特别大,下午会喝一瓶茉莉绿茶,一大瓶,抽的烟也很便宜。
有一回木板子不小心碰洒了盖子没拧紧的饮料,最后他喝完了之后,去灌了自来水。薛与梵看见后,第二天搬了一箱矿泉水放在这里。
薛与梵让他们别客气,老薛下午来了一趟,他这个老板从不西装革履,穿着双拖鞋,胳膊下夹了一个公文包,送了今天干活的工人一人一条香烟。
生意场上打滚的成功人士,懂得可比薛与梵这种刚步入社会的小年轻多得多了:“虽然你付了钱,但是这下把烟送了,他们干起活来细致一些,到时候你验收了,就会省了不少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她买的饮料,抽了老薛送的好烟,下午他们开工了,时不时还会和薛与梵聊上几句。
他们问起薛与梵在哪里念得书,得知她是毕了业就去国外进修了两年,回国后家里出资给她开了这么一个工作室,都羡慕,羡慕她,也惋惜自己家的女娃娃没有这么好的命。
这时候薛与梵一般不怎么会说话,她有些把握不好他们对安慰的分定标准,可能自己的一些话会变成他们眼里的炫耀。
他们话不多,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埋头干活。
今天周行叙给她买的躺椅到了,快递不肯送上楼。其中一个木工帮她搬了上来。他们干活的人力气可比薛与梵大多了,薛与梵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拿,见薛与梵要帮自己,他不知道是不是收了老薛的烟,非要一个人搬。
他客气,人好心但就是不太会讲话:“我自己来,你小姑娘不干活拿不动。你这样帮我,反倒拖后腿,我一个人扛,不重。”
拆了躺椅的包装,虽然是折叠的躺椅,但是要展开并不费力。薛与梵将它展开后,调整了一下电风扇的角度,小碎发乱飞,说不出的惬意。
钉枪的声音响了又停,薛与梵把手机玩烫了,躺在没有空调的毛坯房里渐渐生出一丝倦意,眯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等脸上的风没了,她才缓缓睁眼。
入目是今天早上分开时他穿着的黑上衣。薛与梵脖子里汗津津的,打了个哈欠,一只手伸向他,一只手去拿屁股下的手机。比他平时还早来,薛与梵仰头看他:“怎么今天早下班?”
她拽了拽他,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动了动腿给他让位置,他在躺椅上坐下来了,薛与梵把因为给他让地方曲着的腿伸到他腿上伸直。
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憩了一会儿,但是没有睡够还是会觉得很累人,伸了个懒腰之后,薛与梵往他肩头一倒。脸埋在他颈窝里,闻着他身上的雪松味道:“以后我要给你制定时间表了,天天折腾,我体力不行,或者你也一周给我几天固定假期。对了,你给我买的这个折叠床睡起来挺舒服的,下回在上面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