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虞芝注意到有一块地方被腾了出来,旁边摆了两柄小铲,的确是正要栽种的模样。
谢朝兮将她领过去,把手中的小布袋打开,里头的一粒种子倒在她的手心里头。
这种子不大,小巧一颗,在她白皙的掌心之中显出几分淡红色。虞芝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花的种子?”
“琴叶珊瑚。其叶如琴,花如珊瑚,故此得名。”谢朝兮将一柄小铲放在她的另只手上,说道,“芝芝,你定然会喜欢这花的。”
虞芝爱红色,喜欢的花草树木也大抵都是这个颜色。只是初初种下盛开之际,她能有几分欣喜,但看得久了,她又会腻味,再不往这儿来。谢朝兮便只好换着法子往院子里栽种不同的花卉,哄她一笑。
不过,往日都是他种好了,开花之后再带自己来看,这还是头一回想让她插手栽种一事。
虞芝右手拿着小铲,左手两指将花种捏在其间,对着将要落下山的日光打量了几眼,说道:“哪有傍晚栽花的。”
谢朝兮却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道:“芝芝早上贪睡,中午日头又烈,也只有此时我才舍得劳烦芝芝了。”
这儿本就是南洲,又是春日,哪怕是正午时分,也不会有炎炎烈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担心她被晒着,才选了黄昏之际。
“好呀,还会打趣我了。”虞芝佯怒,作势就要将手里东西扔下,转身离开,却被身边人拦腰抱住,不让她走。
谢朝兮宛如已然知晓她的弱点一般,连声讨饶道:“好芝芝,陪我把花种了吧。”
虞芝看着腰间那双手,用铲背在上面轻轻拍了拍:“那你还不告诉我要怎么做?”
并非全因着谢朝兮冲她撒娇,她自己也的确有几分兴致。
曾经她在太清宗之时亦曾种过花,但那时没人教也没人管,她自己给那花浇水念诀,最后反倒令它直接枯萎。自那之后,她便只将那些灵植扔进聚灵阵里头,任它们自顾死生。
今日有谢朝兮在一旁看着,她起了玩心,也想自己动手试试。
谢朝兮听出她是答应了,便松开手,拿起另一柄铲子,在面前那片土拨着,说道:“先要挖一个洞。”
虞芝也蹲下来,裙摆铺在地上,沾了不少泥,但她毫不在意,而是一手将种子收好,另只手握着小铲,观察着谢朝兮的动作,随他一起挖洞。
这土湿润柔软,挖起来并不费力。两人一起动作,不出一会便挖了个拳头大小的坑,刨出的土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丘。
但到了这时候,见谢朝兮似是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虞芝感到几分不对,问道:“不是只需要放进去一颗种子,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坑?”
谢朝兮这时才停手,看着她,点点头,肯定道:“的确已足够深了。”
“那我们怎么还继续挖?”虞芝的眸中闪过困惑。毕竟谢朝兮精于此道,她对他的话总有些信任,这会听了,也不由得握紧铲子,等他的回答。
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谢朝兮却忍不住笑起来,如春风拂面,眼底又有几分狡黠。
虞芝一直盯着他的脸,这会看他这神情,自然发觉她是被这人戏弄了。她松开手里的小铲,任它掉在地上,又将手里攥得都有些热了的花种扔进那个小坑,这才站起来。
动作间,她的右手蹭过身侧湿土,极快地朝着谢朝兮的脸上抹去,不满道:“让你欺我不懂种花,骗我挖了这好半天的土!”
黑色的痕迹擦过谢朝兮的脸,如同在白色的画纸之上泼了几道墨,杂乱无章,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