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眸湿漉漉的,在帐篷中,显得她瞳仁也极黑,白瓷一样的小脸轮廓柔软,带着清贵逼人的艳色。
“我要在上面。”她似是有些羞赧,抿着樱唇,却还是难掩嚣张跋扈、上房揭瓦的皮。
康熙想了很多,独独没想到这上头去,见她不提,反而主动提起,谁知道对方丝毫不感兴趣,随口说着也无妨,叫他们自己奋斗得来的才踏实。
有她在后宫得宠,父母兄弟定然会跟着受益,没必要格外求恩典,省的福气太大,反而压不住。
这穷人乍富,没有相对应的心智手段,被人摁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父兄若是有本事,借着她得宠这通天梯,自然能轻而易举的爬上去,根本不愁,只要她在后宫屹立不倒,就没有人敢轻易动他们。
反而突然到高位,身边充满了诱惑,若是一个耐不住,不光父兄遭殃,她也落不下什么好,她闲疯了不成。
再者她大伯家已经坐上三品参领,再往上,也不是她能影响的地位了,二品、一品大臣,那可真是万里挑一的人精。
她眉峰一转,细白的指尖大胆的捏着他下颌,笑眯眯的问:“万岁爷,嫔妾很想以下犯上。”
康熙很难拒绝她浅笑盈盈来勾着他,简直要了老命。被她捏着的下颌跟烫到了一样,看着她羽睫微垂,凑的越来越近。
她身上的香,不在衣裳,不在皮肉,似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隐隐靠近,终有一番情致。
康熙如被蛊惑般,被她摁在了临时搭建的床榻上。朦胧绽月,暗香犹度。各色滋味在心口迸发。
叶诗旜轻轻一笑,在他秀气的唇上亲了一口,笑着问:“甜吗?”见对方点头,她又往下压了压,却不去亲他,而是叼着他脖颈间一点软肉,亲昵的蹭着他喉结。
“快些。”康熙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一切由她主导,这般动作轻柔,如同隔靴搔痒一般,叫人心里更是痒痒的慌。
叶诗旜听而未闻,只顾着自己的节奏,慢悠悠的在他身上施为,他想要的却不给。
她坏死了,那有条不紊的步骤,却又显得格外的欲,她知道怎么去撩拨他,知道怎么让他架在火上烤。
康熙想要翻身,重新掌握主动权,却见叶诗旜抽出腰间的汗巾子,慢慢的缠在他手腕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轻轻挣动就能松开,可看着她昳丽精致的眉眼,突然间就舍不得了,他这份爱惜,很好的被她收纳,叶诗旜终于不再逗弄他,缓缓的放下床帐。
康熙头一次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没个依靠。
叶诗旜却玩痛快了,她胸腔中迸发出极致的快乐,看着愿意陪着他胡闹的康熙,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
给她钱,给她金银珠宝,她都不稀罕,这对于帝王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没什么珍贵的。
可他愿意聆听她的心声,愿意放下身段去哄她,倒叫人觉得,两个人是平等相处,有无限发展的可能。
她倒在他身上,吃吃的笑,让康熙面颊上染着像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潮红。
两人滚做一团,叶诗旜翻身躺在内侧,踢了踢他,懒洋洋的指使:“累了,给我洗洗。”
康熙:……
他想再玩一把,他还没吃够,但显然她已然餍足,便起身叫水,给她清洗过,又给自己洗了洗,这才躺在床上。
“舒坦了?”他问。
叶诗旜轻轻点头,翻过来靠在他肩头,也不嫌他身上滚烫了,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乐呵呵道:“脐橙好吃,下次还要吃。”
“别了吧?”这样不上不下的把人吊着,他抓心挠肺的难受。想要痛痛快快的一肝到底,不想温柔磨蹭,太折磨人了。
叶诗旜立马不依了,拧着他晚间软肉,磨着后槽牙问:“爽不爽?”这个魔鬼话题,她想问很久了,但一直没机会。
听到这个问题,康熙直接裂开,把她往怀里一箍,无语道:“睡觉吧。”整天除了折磨他,竟无事可做了不成。
叶诗旜不想睡,手大胆的放在他结实的腹肌上,但今天跑马,又坐马车,着实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的香甜。
看着她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康熙往她跟前凑了凑,也跟着闭上眼睛睡去,走在路上最是累人,她又胡闹的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外头便传来人声,开始忙活着做早膳,拔营等,叶诗旜听见动静就起身,换了一套白色的骑装,懒得梳妆了,只绑了高高的马尾辫,在脸上涂上滋润的面脂,这便出门去了。
刚好胤禔、胤礽一道过来请安,见她打扮的这么素净,胤礽叉着腰,呵呵笑道:“敏贵人若是没有胭脂水粉可用,不若来求孤,你想要什么,孤都能给你弄来。”
叶诗旜冲他眨了眨眼睛,没反驳,但胤礽昨天被她压着戏弄,今天总算找回场子,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他又添油加醋道:“孤会心疼你的,多落魄,多可怜。”
胤禔扯了扯他的衣裳,劝阻他不要再说了,胤礽见占了上风,反而愈加高兴,叉着腰道:“但是你得求孤。”
看着她略带怜悯的眼神,胤礽不明所以,但晨光微熹,身后有成人的影子,渐渐的笼罩着他。
胤礽抿着嘴,僵硬的回身去看,就见自家皇阿玛神情冷漠,正一脸冰凉的看着他,不用说他也知道,皇阿玛的手肯定蠢蠢欲动,想要一巴掌呼上来。
胤礽:哦豁。
胤禔:哦豁。
叶诗旜:哦豁。
三人哦豁的眼神撞在一起,接受到胤礽求救的眼神,叶诗旜上前挽住康熙的胳膊,昂着头,小小声道:“饿了。”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给了胤礽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带着一道往膳厅去,原以为出门在外会非常将就,但她想错了,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在外条件有限比较简陋,你稍微忍忍,等回宫就好了。”康熙哄她。
叶诗旜接受良好,胤禔也还好,他小时候在宫外过了五六年,有时候条件不好,虽记不大清楚,但简朴还刻在骨子里。
胤礽却不成,他打小养在康熙那,去上书房了又专门为他修建了毓庆宫,从头到尾都没受过罪。
这对他来说,确实得忍忍,但他有些忍不了,身边伺候的人少,都是自己用膳,布膳的人都没有。
他想叫何柱进来伺候,但从皇阿玛到敏贵人、胤禔都没有吭声,他也默默的咽下了。当第一次主动夹菜的时候,他怔忡一瞬,心里甚至有些颤抖。
以往时候,他不管做什么,总有嬷嬷在跟前叨叨,说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时时拿规矩压着他,可他哪里是被嬷嬷辖制住了,而是担心被皇阿玛知道了,心生不虞。
可此刻,他就坐在皇阿玛跟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人拿规矩说他,他甚至看见皇阿玛会给敏贵人布菜。
在宫里头,漫说布菜,便是多看一眼,就是对妃嫔天大的恩典。谁知敏贵人不领情,又把菜夹回皇阿玛碗里,还很不高兴道:“不吃。”
她挑食,她不讲规矩,她让皇帝吃进过她碗里的菜,这在宫里头是要受罚的,可在外面,她做的特别自然。
康熙也不恼,顺势又夹起来自己吃了,只絮絮叨叨的骂:“这不吃那不吃的,仔细清减了,什么都吃,才能长的好。”
叶诗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舒舒坦坦的喝着清粥,乐呵呵道:“呜呜呜还是宫外舒服。”
这话其余三人都赞同,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等吃过饭后,立马又坐上马车开始出发。
“我唱着歌,你爬着坡,马上就要到家了~”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朝霞下的庄稼,半晌才惆怅一叹:“要是能飞就好了。”
“跟孙悟空一样,一个跟斗云翻十万八千里远,到天涯海角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胤礽见康熙正在闭目养神,便大胆的凑到她跟前,笑眯眯道:“你要是能飞,那得教教孤,孤也想飞。”
胤禔看着两个憨批手牵手,净说一些没用的话,便闭着眼睛默背自己刚学会的诗文。
就听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有水吗?”“没有?”“砚台呢?”“在这在这。”“笔呢?”“边上。”
模模糊糊的听不大清楚,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小小的耳语声又响起:“确定睡着了?”“半天都没动了。”
胤禔有些不明所以,脸上就有湿湿凉凉的感觉,他按捺住不动声色,对方却愈加变本加厉,越画越多。
他猛然睁开双眸,挤在他跟前的太子和敏贵人登时唬了一跳,欲盖弥彰的把手背在后面,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啪嗒,笔落地的声音响起,这细微的动静让康熙也睁开双眸,就在一瞬间,他就气笑了。
胤禔脸上被画了一个小小的乌龟,而始作俑者,这会儿故作若无其事,但手上那黑黑的墨迹,和身后的笔,像是无声的证据。
“王八犊子?”康熙修长的左腿叠上右腿,盯着胤禔的脸颊,慢条斯理开口。
在这么一瞬间,胤禔心里想了很多,他在想就这么支棱着,皇阿玛看不惯,定然会为他张目,然而他又想,相对为他做主,皇阿玛应当更喜欢看彼此和气一团。
他垂眸,笑的乖巧:“回皇阿玛话,是儿臣叫他们画着玩的。”说完还求救的看了一眼太子和敏贵人。
康熙觑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胤礽,挑眉道:“你来说。”太子没说过慌,小脸憋的通红。却还是挺起胸膛,特别有担当道:“是儿臣一个人的主意,和敏贵人并不相干。”
等他视线转到阿旜身上,就见她一脸感动的看着太子,冲他竖起来大拇指:“好兄弟!敢作敢当。”
胤礽:?
孤给你挡枪,你却把孤推出去。
康熙被他们气笑了,太子舍不得罚,敏贵人舍不得罚,便冲着胤禔招招手,用锦帕把他脸上擦干净。
“不许胡闹。”他板着脸骂。
叶诗旜觑着他的神色,见他不是很生气的样子,一脸神秘的跟他说:“嫔妾给您看一个宝贝。”
她这么说着,康熙有些期待,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把胤禔和胤礽请下去,就见她和胤礽对视一眼,一起在她面前张开了手。
好家伙,她不光祸祸胤禔,这是先把自己给祸祸了。康熙气的抬起手,两人却一点都不怕,叶诗旜还笑嘻嘻的扑过来,白嫩嫩的小手画着黑黢黢的小乌龟,一下印在他手上。
康熙:哦豁。
小东西胆子大的很,一点都不怕人,他板着脸凶她,她就吧唧亲上来,笑眯眯道:“好了好了,洗洗吧。”
说着叫绿猗递水过来,挨个清洗擦拭干净,康熙的面色缓和下来,无奈道:“胤禔和胤礽还小,你别欺负他们。”
“哦。”她随意应了一声,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康熙捏了捏她的脸,这事儿就这么轻轻抬起,轻轻放下。
但肉眼可见的,马车中的气氛确实缓和许多,彼此之间的隔阂小了很多,相对来说多了三分随意。
康熙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还挺有手段的,刚开始胤禔、胤礽都有些看不上她,亦或者说是漠视,但不过短短两日功夫,先是赛马、五子棋,又拆了九连环,文武双管齐下,今儿在胤禔脸上画东西他都不吭声了。
而且经过王八事件,三人隐隐形成大家一起干过坏事,就是一条道上的人,显得特别熟稔。
在叶诗旜快要对马车生出躁郁之心的时候,康熙一个消息,让她振奋起来。前头就是河槽庄的行宫,马上就要到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她感动的不得了,冲进行宫后,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温柔舒适。
泡在香汤里头,叶诗旜整个人都舒展开了,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也没在意,依旧洗漱着,谁知道紧接着一道哼哼唧唧的女声,瞬间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奴婢奉皇贵妃娘娘的命令,特来伺候。”那声音嗲声嗲气,衣料摩挲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她跪下了。
叶诗旜沐浴过,搭着绿猗的手出了浴池,先是擦拭过披上寝衣,这才赤足踏着毛毯,施施然的绕过屏风,就见殿中跪着一个面容青涩美丽的宫人,穿着粉蓝色的旗装,正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
那浓黑的头发披散,顺着细细的腰肢洒落,看着跟她方才路过的那水边芙蓉一样,清新娇嫩,和宫中端庄大气的女子格外不同,非常的小家碧玉。
她施施然的走近,雪白的玉足落在小宫人的面前,对方察觉不对,猛然抬起头,就见一个貌美仙子正含笑望着她。
头发湿漉漉的垂在两侧,隐隐还有些滴水,将身上那广袖流纱寝衣泅湿些许,却依旧缥缈灵动,光是垂眸望着她,就让她心生自行惭愧之心。
她瞠目结舌,有些不知所措的又跪回去,结结巴巴道:“奴婢给贵人请安,您万福金安。”
叶诗旜垂眸望着她,伸出细白的手指去挑她下颌,仔细看了看她,这姑娘生着小巧的瓜子脸,白生生嫩藕一样,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偏偏眼神空茫纯稚。
皇贵妃好眼光,送上来的美人从德妃到万琉哈氏,再到她就没有不好看的,如今又添了一个貌美的小宫人。
“绿猗,把她带到一旁跪着。”怎么处置该由康熙决定,她不能做这个主。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绿猗给她通头擦拭,簌离给她身上抹蔷薇花油,摁的她昏昏欲睡,很是舒服。
一旁的小宫人很是害怕,皇贵妃娘娘确实选了她,但没说是哪一日,嬷嬷的意思是,这头一晚住行宫,定然是欠着的,叫她早早的洗漱过,来侯着。
听到水声的时候,她心里一喜,万岁爷在洗漱,正好的事儿,然后下一秒,就从天堂到地狱。
沐浴更衣的是随侍的妃嫔,她觉得自己项上人头可能不保,但对方没碰她,也没辱骂抽打,让她觉得事情还不严重。
“吱呀。”门被打开。
一道伟岸的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小宫人心中一喜,缩成一团跪在原地,小小的身躯颤颤巍巍,特别的可怜。
而舒舒服服躺着按腿的贵人小主,相对来说就是肉眼可见的张扬跋扈,她深深的埋着头,等待帝王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