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紫禁城依旧让人难熬,不过只是那些宫女太监,和不受宠的女人们难熬。上头的皇太后、阿哥格格们早就着跟随皇帝前往畅春园了。
不过今年有两位阿哥例外,就是已经成婚封爵的七贝勒胤祐,与奉命在内务府习学的八贝勒胤禩。
阿哥所里已经成婚并且预备搬出宫的这会只有他们俩,说来有趣,更忙乱的不是七阿哥这个哥哥,而是老八这个弟弟。
倒不是胤禩手忙脚乱,而是他每日去内务府应卯,外头赶着巴结他的不少。相比之下,老七胤祐相形见绌,不过是按例出宫罢了。
“福晋,贝勒爷传话说今儿事少,下午就能回来。”八福晋的奶嬷嬷笑道:“福晋有什么吩咐,正好叫奴才们去办。”
“得了。”郭络罗氏整整鬓边的银钗,道:“叫膳房预备些贝勒爷喜欢的酒菜,晚间我陪着他小酌两杯。”
小夫妻眼瞅着出宫过自己日子去了,郭络罗氏满心欢喜,在宫里虽然也很好—惠妃这个养母、卫氏这个生母都不是多事的人,可孩子大了,自立门户的心思也就烧的更旺。
“之前吩咐你们的,等咱们出宫搬到贝勒府,那是要宴客的。”八福晋坐在镜前问道:“宾客单子做出来了么?八爷忙,我就要帮他多上心。”
嬷嬷和八福晋身边的大太监紧着道:“福晋放心,奴才们早就预备好了,正想请您过目。”
宾客单子上排在前头的是两家人,安王府和直王府。八福晋看了一眼奶嬷嬷和太监,目光落在这上头,宾客单子不是单纯的记名,这还包括接待客人的时候怎么安排座次、由谁接待等等。
“王府那边,舅舅舅母怕是不回来,改一下罢。如裕王府、恭王府也是一样,长辈们不来,那谁还能和直王府比肩。”八福晋亲自动笔:“八爷早说过,兄嫂是必来捧场的,说是还要带着侄儿们一起。”
“这些奴才都明白,福晋请放心。”八福晋的太监道:“咱们八爷是延禧宫娘娘养大的,直王爷对咱们八爷更不用说,奴才等怎敢怠慢。就是,毓庆宫那边……您看?”
之前皇上和太子之间气氛诡异,大家都战战兢兢,毓庆宫那边似乎也与外界断绝联系。但这几个月,准确的说,在直郡王回京之后,皇帝和太子之前又恢复到了过去那种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看上去很完美。但胤禩却在自己的婚礼前后发现,汗阿玛居然在协调直郡王和太子的关系,这对八贝勒来说有些棘手。
一个是长兄,而且是养母所生,自小感情不错。一个是东宫太子,是国储,是未来需要讨好的对象。八贝勒很烦心,在感情和利益中纠结了好些日子,然后他发现大哥似乎不把这件事当回事,还语气轻松的表示要给他搬家捧场!
难道他不怕将来太子算账?
胤禩强笑着表示欢迎大哥,结果这天在内务府,又被人叫去了毓庆宫。太子阴阳怪气的表示“八弟开府,孤也要去贺喜,不止孤回去,太子妃也会去,八弟准备准备罢。”
这样很难不让人想起最新的流言:直郡王回京在畅春园面君之后,又与太子闹了个不欢而散。而且,据说就是因为这个,八贝勒胤禩的婚礼,虽然别人看上去都还好,可直郡王和太子从头到尾没有照面。
朝臣可以不关心,但作为皇帝的儿子、兄长的弟弟,胤禩忧愁的叹口气,决定自己还是乖一点、低调一点,千万不要当炮灰。
回去还得叮嘱一下福晋,想起自己的新媳妇,胤禩脸上略微有了些笑意,这个媳妇还是很得他心意。过去担忧过性格不好、或者因为家庭原因等等,一切他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八贝勒美滋滋的回到了阿哥所,如今他娇妻美妾,就等着再有个孩子,一切就完美了。
“七弟开府宴请,到时候是咱们一同去,还是我自己去?”
道琴拿着请帖,如今皇子们逐渐长成,胤禔自从回来也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她关心的问道。道琴靠坐在炕上,胤禔伸着腿做颓废状,想了一会才回答。
“要去,若是八弟今年不搬也就算了……咱们做兄嫂的不要厚此薄彼。”他翻了个身:“将来等老九他们,咱们倒是可以礼到人不到,现在还是要去的。”
“嗯,你说得对。”道琴想想老七、老八,鲜明对比也是无话可说。
七贝勒那边眼看着就要开府,内务府还懒懒散散,将将把府邸布置好;可距离八贝勒开府还有段日子,内务府上赶着奉承,同样是皇子,却如此趋炎附势,也真是难看。
“主子,大格格带着大阿哥、二阿哥来了。”
“快叫他们进来!”道琴命人收好东西,又把胤禔拉起来,两人坐着等待孩子们过来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