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随后就过去。”说着,稽晟回眸警告的睨了敖登一眼,转身面对心娇娇时,眼神变得平淡,温声叮嘱:“你先进去看看,朕随后回来陪你。”
桑汀默默应声,先前要去见父亲的恳求,好似无形中被拒绝个彻底,也再没有提起的可能。
说完,稽晟便出了合欢宫,瞧着是有极要紧的事,他很少这样半途离开。
桑汀看着他背影消逝于转角,刚要转身,却不想,敖登竟折身回来。
她眼皮跳了跳,有股不好的预感,想要快步走开,然而不及身后人步子快。
“皇后娘娘。”敖登去到她面前,冷不丁的问:“你就不好奇皇上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吗?”
桑汀半点不好奇,却敏锐察觉出些许异样,此人十有八.九来者不善,她没说话,其阿婆在身旁,却好似对敖登也有种莫名畏惧。
能长久跟在夷狄王身边的人,绝非善类。
良久没有回应,敖登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临走前,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我劝你别动歪心思,若安分守己,还有一条活路,皇上因你荒唐颓废至此,迟早要招来祸患,届时你难逃一死。”
听了这话,桑汀随即了然。
——原是来给下马威的。
等敖登走后,其阿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安慰说:“娘娘,有皇上疼您,敖大人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桑汀笑了笑,不甚在意,“进去吧。”
如今她只想父亲平安康健,好好保住这条命,心中没存旁的心思,自不会怕这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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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晟从合欢宫离开后直接去了地牢。
深处牢房里,绑在十字木架上的男人浑身血痕,大雄手段换了不下十余种,硬是撬不开那张嘴。
这是活捉的亡.晋反党,
隶属江之行的死士。
稽晟进来,冷冷扫了眼,抬手示意大雄停手。
“皇上,江/贼反党昨夜流窜至城北酒庄,只捉了这个活口,其余八人当场服.毒自尽,江./贼至今下落未知。”
稽晟敛眸,厉声吩咐:“其余人继续追查,若有踪迹当场诛杀,尸陈街头示众,不必留活口。”
此话一出,那男子激烈挣扎起来,大声骂道:“尔等蛮夷休想!”
“呵,”稽晟勾唇冷笑,琥珀色眸子底下是深深的狠戾阴翳,“松绑,放他出去。”
那男子僵住,一脸惊愕。
大雄亦是愣了愣,随后便去松绑。
“我呸!蛮夷休想得逞!”骂完,那男子作势往铁栏栅上撞去,被左右侍卫死死拉扯住胳膊。
稽晟拿了热铁,抵在那人胸膛,滋啦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他声音寒凉:“送他去城北酒庄,加派人手暗中监视,鹿死谁手尚未可说。”
江/贼狡猾,其余人皆服毒自尽,又怎会独留这一个漏网之鱼?就此杀之以绝后患,不如撕一道口子出来,攻破人心取敌狗命。
人心,他征战数十几年,夺权称霸,最擅长攻破人心。
稽晟从地牢出来时,身上染了脏污血渍,纯黑的绣金线蟒袍,实则也瞧不出什么,只是那样浓郁的血腥味挥散不开。
眼下已是午时。
他转道先回了东辰殿,凉风拂面而来,满地落叶,秋意渐浓了,似是应景般的,耳畔响起姑娘那声恳切的请求。
话语温软,娇娇怯怯,又怜人得紧。
这段时日,她伏低做小的本事倒是见长,知晓把畏惧害怕厌恶藏到心底里了。
稽晟自嘲一笑,到底还是问:“桑老头如何?”
身后随从忙答:“近日桑大人一切都好。”
人在邬园里好生住着,衣食住行样样妥帖,哪里能不好?
啧,若是叫那个小没良心的见着了人,还不得翻了大天去,再换言之,若是桑老头知晓自个儿的宝贝闺女在他手里,估摸也要气个半死。
还是不见为好。
一行人大步走过,气势恢宏,带起一阵冷风。
宫道两侧扫落叶的宫人里,有个脸色蜡黄,五官却清秀的,仔细一瞧,赫然便是江宁,她抬头巴巴望着那抹高大身影的,直到瞧不见人影了,还没回神。
一人拿扫棍碰了碰她,揶揄道:“瞧什么呢?若是把主意打到皇上那处,可仔细你这条小命。”
“皇上?先前走过的那为首的俊美男子,是皇上?”
“那可不?”
江宁握住扫帚的手忽而收紧,谁能想到臭名昭著的夷狄王,竟是生得这样器宇轩昂,她从未在江都城见过这般高大威猛的男子,光是从眼前走过,便是威风凛凛,难掩王者霸道。
多少世家贵公子,俊逸则矣,却独独没有夷狄王身上那股刚硬之气。
然而春心方才萌动,就被无情打破,身旁那宫人指着斜侧方的坤宁宫说:“皇上的心思都在那儿呢,娘娘昏迷两年之久,皇上从未找过旁的女人,眼下稽国公的嫡女进宫来,打的是入宫为妃的如意算盘,你猜现今如何?”
江宁仰头望向坤宁宫那巍峨气派的牌匾,这是母妃一生操劳,用尽手段,穷极算计,也得不到的尊荣。
她猛然清醒,讷讷问:“如何?”
那宫人压着低笑,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听人说啊,日日给娘娘端洗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