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晟没说话。
她大着胆子,直接把香囊系在男人腰带右侧,动作迅速,打了个死结,怎么也不会掉的那种。
桑汀满意地点了头,复又认真说:“大人,你就是一定要带着这个,去哪里都要带着,不能……不能摘下来。”
姑娘素来脾气柔软,和善好说话,鲜少用'一定、不能'这样绝对的口吻。
当下既是一本正经,又透着执着娇憨,额上的发丝都被汗濡湿了。
倒是不知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稽晟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满腹疑惑压下,声音沉沉问:“就为这个跑过来?”
“嗯。”桑汀十分郑重地点头。
稽晟垂眸看了眼,这香囊,好似也没有先前那般碍眼,像是所有阴暗都被和风细雨轻轻拂过,最后,彻底掩了下去。
姑娘柔声细语,最懂得怎么不动声色地掩下那些他不愿提起的。
本也是送他的。
他的东西,贴身带着,有甚么不堪?
稽晟抬手理了理少女鬓边的湿发,“回去吧,等我前院处理完杂事,夜里带你去瞧瞧杂剧。”
桑汀很快笑了,柔声应“好”,这才转身回去。远远的,其阿婆才跑过来。
她回头看了眼。
稽晟朝她挥手,素来冷峻的脸庞上隐隐可见疏朗笑意。
唔,那点欢喜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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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桑汀和其阿婆回了院子,稽晟才阔步去前厅。
张玉泉是人精儿,一眼就瞧见东启帝腰带垂下的香囊,泛着幽香的,胜过前院那些庸脂俗粉千百倍。
张玉泉眼珠子一转,有了说辞:“大人,下官听说女子有属意的郎君,必要送三物。”
稽晟微微一顿,“哪三物?”
张玉泉忙道:“一是腰带,二是足靴,三嘛,便是这香囊。这三物啊,都是姑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就像娘娘给您送的这个。”
大雄猛拍脑袋,也想起一茬来,道:“大人,属下还听说,男子腰间佩了香囊饰物,在外旁人便知这是有主儿的!”
稽晟那步子因此顿住了,眼前浮现姑娘欲言又止的羞怯,他神色忽而变得莫测,眼眸深邃,辨不出是喜是怒。
香囊里装的是药材,为的,只是给他“治病”。他都知道,只是不曾说,她愿意折腾便由着她去。
可眼下这般特意送出来,她不会不知这香囊还有那层意思。
所以,其实汀汀待他,也是有几分情意的?
稽晟站定原地,眉头紧锁,神色是堪比面临千军万马的肃穆,不知晓的,还以为东启帝是在思忖何等顶顶要紧的朝政大事。
熟料是被儿女情长牢牢牵绊住了。
大雄和张玉泉也不敢走,二人有些发怵,试探出声:“大人?”
稽晟回神,眼神冰冷睨了他们一眼。
大雄竟探出了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约莫是说:胆敢拿胡话诓骗朕,要你们好看!
夷狄王在大漠草原摸爬滚打一二十年,哪里知道这些讲究习惯啊。
……
江东郡守赵得光在前厅急得团团转,许久不见钦差纪大人来,再想昨夜那档子事,心中越发忐忑。
等稽晟踏进厅堂时,赵得光便似见了救星般,立马咧嘴扬笑迎了上来:“下官疏忽,竟不知纪大人何时抵达江东,有失远迎,多有不周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稽晟神色寡淡,行过身侧时一言不发,大步去到主位落座,才睨了赵得光一眼,开口却是问:“可审出来了?”
赵得光一个机灵,忙道:“审出来了!下官特来回禀,还望大人放宽心。”
稽晟勾唇一笑,笑意阴沉,透着股不言而喻的压迫,“证词拿来。”
赵得光忙挥手叫随从上来,取了纸张恭敬呈上,收手时,抹了把虚汗。
稽晟扫了眼,并未言语,下巴微扬,示意大雄。
张玉泉眼观鼻,鼻观心,忙差小厮跟着大雄一同前去,去牢狱瞧瞧。
赵得亮一头雾水,不由得问:“大人,可有差错?”
稽晟轻嗤一声,“并无。”
闻言,赵得亮才松下一口气,心里那点小九九便上来了。他身子微躬,奉承道:“大人初来乍到,此等杂事自有下官代劳。”
说着,赵得亮往后斜眼,立马有人抬了三个大箱子上来,揭开一瞧,各式各样的宝贝,金光闪闪,快要亮瞎人眼。
“大人,您瞧!下官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稽晟随意瞥了眼,意味不明地轻“噫”了一声,一个郡守就能有这等财力,他的国库银两,倒像是拿去喂了狗。
稽晟似笑非笑的瞧着赵得光,问:“听说,赵大人还准备了旁的?”
这话听得赵得光一喜,这是个上道的!能用女人唬住的都好办!
他赶忙挥手,果然从侧边小门进来两排水灵灵的女子,个个打扮花枝招展,媚却也俗。
稽晟垂眸看着搭在腰下的香囊,纹路细致,工艺精巧,指腹轻轻抚过时,像是触上了姑娘柔软的脸颊。
见状,底下几人面面相觑,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无言。
这纪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纪大人的心思你别猜-
小可爱大可爱们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