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鼻,稽晟的眼睛里焕发着从未有过的奕奕光芒:“我想瞧瞧,你还能熬到何种地步。”
话音落下,赵逸全被身上剧烈的疼痛逼得瞪大眼,嘶吼出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夷狄王吗?!”
稽晟才抽手,将那烫手的火钳丢下。
赵逸全惨白着一张脸,像是被逼到了绝地的反击:“怎么?你也被逼急了,生怕三皇子夺了你的江山吗?”
“三皇子?”稽晟阴冷笑了,什么狗屁皇子,他挥手叫了左右随从上前来。
赵逸全开始剧烈挣扎着,大喊道:“夷狄王!你不得好死!大晋的江山姓江!你又是哪里来的蛮夷!”
稽晟冷笑:“姓江那瘸子给了你多少好处,怎么还没把你那被卖去窑子的心上人救出来?怎么如今祝小娘无药可喝瘫躺在草席上?”
“你…你如何得知?”赵逸全震惊得剧烈咳嗽起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稽晟睨了他一眼,薄唇压成了一条直线。
那样阴鸷的神色,骇得赵逸全打了个寒战,然而他狠狠啐了一口血水:“她知道你这样的人吗?”
江之行传过来的消息里,不光有夷狄王,还有那个似瑶台仙娥般遥不可及的姑娘,叫桑汀。
赵逸全昨夜远远地瞧过一眼,美得不可方物,那样的绝色,却被粗鄙蛮夷困在掌心里囚着。
既然手段硬不过夷狄王,便使攻心的法子。江之行要他离间二人。
如今他出不去了,可是还能张嘴说话,还能为三皇子尽绵薄之力。
赵逸全大声说:“她肯定不知道你是北狄王和野女人生出的庶子吧?名不正言不顺,比不上三皇子一个手指头!她知道你杀过多少人吗?她知道你如今在做什么吗?麻雀飞上枝头还是低贱的野麻雀,三皇子光明磊落,哪怕受你迫害断了腿,也远比你高贵一千倍一万倍!”
此话一出,牢房陷入死寂。
高贵……
稽晟倏的抬眸,冷光乍现泛着杀意:“她也是你能染指的?”说完直直拿过随从手里的鞭子甩上去,手背青筋凸现。
赵逸全没打算活着出去,这是豁出去了,他大笑着:“你怕了!杀.人不眨眼的夷狄王竟也有怕的时候?倘若桑小姐知晓你是如此卑劣不堪的人,只怕你碰她一下都要嫌恶到恶心!”
怎么会?
阿汀明明说过喜欢他!
稽晟脸色铁青着,唇抿得死紧,睨向赵逸全的眼神比利刃凌厉,手中鞭子高高举起又落下,心中的燥郁、怒火冲天的喧嚣着,要冲破云霄。
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若是雷霆剑在手,他必将这人碎.尸万段!
赵逸全还在大笑,身躯像是没有知觉不知痛一般:“夷狄王怕了,怕了……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的女人,通通是三皇子的!你抢了他的东西,哪怕到死都要还!”
“给朕住口!”稽晟厉声大呵,眼底猩红一片。
敖登来时见状,当即一掌打在赵逸全后颈上。
“皇上!”敖登重声唤,夺了稽晟手里的东西扔下,“你冷静一点!”
稽晟猛然推开他:“都给朕滚!”
这厢甫一压抑的嘶吼完,男人疾步出了牢房,背影孤绝凌然,浑身透着肃杀之气。
敖登忙挥手叫随从跟上去,而后转身过来扫了几人一眼:“大雄呢?好端端的怎么让皇上亲自下来审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人畏惧垂首:“回禀敖大人,是皇上……属下不敢阻拦皇上!”
除了娘娘,谁不要命的敢出言拦东启帝啊。
稽晟阔步出了牢房,行过冗长而狭窄的过道时,眼前浮现姑娘娇俏的脸儿,他想见她,想抱一抱她,想听她再说一遍喜欢,从未有任何时刻比眼下更想。
他脚下生风似的,腰间佩戴的浅金色香囊随着步子左右摆动,散发出阵阵幽香。
出了地牢时,天色已经黯了。
他的阿汀这时候许是在等他回去用膳,许是……熬了药汤在等他,阿汀会嗓音软软的和他说话,会和他说今日上街瞧见什么稀罕物件。
阿汀那么单纯、那么良善,即使不喜欢他,也断断不会嫌恶。
她怎么会嫌恶?
这样的念想几乎是支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等稽晟回到后院,目之所及,漆黑一片。
与往常不同的,院子里没有点灯,没有低低的说话声,更没有浓郁的药汤味……
冷清得像是那些从未有过。
最后一根稻草,顷刻间变成了压垮他的利器。
稽晟浑身僵硬地站在垂花门下,气息寒凉,垂在身侧的手掌攥得死紧,他压抑地低喊:“桑汀!”
不是说好了天黑前回来!
难道他头一回的放纵,就是叫她不经他允许就离开的吗?
身后,跟过来的两个随从不由得发怵,隔着一段距离站定不敢上前了。
一人问:“怎,怎么办?皇上只怕是要发,发怒……”
另一个身子微微哆嗦着:“娘娘,去,赶紧去寻娘娘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夷狄王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