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沓,今日我都瞧见了,积着攒着,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事情。”
他脸一黑,因隐忍愠怒,手背青筋猛地突突直跳,偏偏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厢,桑汀裹紧被子闭上眼。
睡觉。
她不能一味的忍让,更不能自欺欺人,拿稽晟精心布下的piàn • jú来骗自己,换取一时安虞,这样只会叫夷狄王更肆意行事。
而她的喜欢纵容,到最后会变成叫稽晟走入深渊的直接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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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大晴天。
张玉泉来回禀说,赵得光已经捉拿下牢狱了,新的郡守大人还要一两日功夫才能上任。
赵府最不起眼的庶子这回可谓干出了件震惊全江东的大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唏嘘不已,说的最多的约莫是那庶子傍上了朝廷下来的大人物,出息了,六亲不认竟亲自抓至亲下牢狱。
这事叫姜珥大惊,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赵逸全成了皇上跟前得重用的新人,那老敖呢?
午时敖登甫一回来,姜珥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她仔细观察着,忍不住胡思乱想。
回来这么早,难不成老敖真的被皇上被弃用了吗?
可是敖登进屋便去收拾南下的东西,收拾好了东西,紧接着差人去传午膳,偶尔瞥她一眼,眼神平淡,似往常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珥却想,定是出事了。
她惶恐又忐忑,一时间竟不知是先去找娘娘探探口风,还是先宽慰老敖。
正此时,厅外,敖登沉声唤:“过来用膳。”
姜珥猛地回神,急忙过去坐下,飞快抬眸瞧一眼敖登,乖乖顺顺地把酒给他斟满,谁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先听敖登说:“开酒楼一事,你想都不要想。”
姜珥动作一顿,“啪”地碰倒了酒杯,待她反应过来时,敖登已经拿了帕子将酒渍擦拭干净。
姜珥讪讪,揪着手指说:“不是那件事。”
“无事献殷勤。”敖登淡淡睨她一眼,开始用膳,似是习惯她这捣乱生事的小性子。
姜珥垂了头,也没有兴致与他争辩了,只说:“老敖,你别丧气,就算皇上不重用你了,库房里的银钱也够我们花几十年的。”
实在不行,她就去把那酒楼开起来,多挣钱的行当啊,不愁吃不愁穿,也不要看皇上的脸色过活。
只是这话姜珥没敢再说,敖登不许她去干这些。
眼下,敖登深深皱眉:“什么?”
“你别瞒我了。”姜珥语气低落,“刚才我都听她们说了,那个赵什么,新得了皇上的雷霆剑,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
“姜珥。”
“啊?”
敖登肃着脸说:“都是空穴来风,没有的事,切莫胡思乱想。赵逸全是皇上安排在江东的人手,与你我无关,日后这些话莫要出去乱说。”
姜珥愣愣地看着他,好久才“哦”了一声。
她哪里敢信。
午后,姜珥寻了个时机便从角门去找桑汀了,她原想悄悄的来,没曾想,一进门刚好与东启帝撞个正着。
桑汀惊讶起身:“你来了?”
姜珥唯唯诺诺,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恭敬行了礼。
屋内氛围忽而凝滞了一瞬。
只见东启帝眉心紧蹙,面色冷沉得堪比古井凉水。
桑汀有些不自然:“方才张大人不是来寻过你?”
言外之意,便是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去处理公务?
稽晟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全然是不满心娇娇一夜之间的疏离和冷落,可到底没说什么,拂袖出了门。
门外,确实是张玉泉在候着,临行前,总要好生善后。
然而稽晟冷着脸,眼神凌厉,这可不是好说话的模样。任谁瞧了都免不了心中打鼓。
张玉泉也怵啊,话都是掂量了几番挑最好听的说:“皇上,明日启程,都准备妥当了,您和娘娘难得来一趟,江东美景都不曾赏过,您看今夜?”
稽晟迈着大步子,语气重重问:“朕的郡尉连话都说不利索吗?”
啊这,正撞上枪.口的张玉泉可冤呐!
他忙不迭补充说:“您今夜可要与娘娘出去一赏?下官即刻差人准备下去!”
“赏什么赏?”稽晟反问,“朕南下便是来吃喝玩乐的?”
张玉泉一拍脑门,这罪过可大了:“皇上说笑,说笑,是下官愚昧!问了不该问的,该打!”
瞧着有人顺着他,稽晟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可是一想到屋里那个专门与他对着干的,胸口便涌上一股子无名燥火来。
像是习惯了温温柔柔百依百顺的阿汀,竟不知阿汀的脾气这样大。
气了他整整一夜,又是大半日,还没好。
想罢,稽晟顿了步子,凛然转身,问张玉泉:“夫人生气应当如何?”
张玉泉好半响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东启帝的眼神逐渐冷成寒冰,忙道:“这好办,下官不才,斗胆与您一说。贱内若是不悦,得了一二新衣珠宝首饰,便开怀大笑了。”
“仅此?”稽晟眼神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满目质疑。
张玉泉迟疑了,犹豫说:“自然还要……要看事情大小,无外乎,总得低下身段去哄一哄。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无道理。”
话已至此,张玉泉隐隐猜出来了。
皇上这是和娘娘闹别扭了。
可您日日摆着一副冷脸,话一出口不是打就是杀,哪个姑娘乐意?
要想好,您得扬起笑脸去哄呀!
作者有话要说:夷狄王:夫人生气怎么办?
张大人:您得放下身段去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