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要得到个汀汀便这般难。
他暗示过数次,他想要桑汀自己看懂,他碍于那层薄薄的体面和自尊,三缄其口却还是以种种恶劣行迹取代。
他不说,是因为太过阴暗,丑陋的东西无一例外都会叫人抗拒、逃离。
可是有什么法子,他稽晟这颗心便是黑的,这个人便是丑陋的。
他骐骥有一日,桑汀懂了他的自私和欲.望,却还愿意接纳他,而不是他用这权力这地位去逼迫她屈服。
夷狄王是贪心,更是没有没有耐心的,一回两回得不到,他等不及第三回了。
哪怕是卑劣的用这权力。
冗长的静默后,稽晟克制而冷静,语气和缓地问:“桑汀,今日你一声不吭就出来,可问过我?可得过我的准许了?可就想过我会担忧?”
桑汀神情错愕了一瞬,喃喃说:“我给你留过信,就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你一进屋子便能看到的,而且那时候我差人去给你说我不回去了,这不算瞒你,身边也有侍卫跟着,不算不安稳。”
她答得有理有据,不慌也不忙,甚至没有半点自觉和心虚!
稽晟脸色僵了僵,可是很快的,他就板着脸,强硬说:“我不管什么信不信,你且记住,今日此等事没有第二回,日后再要做什么去,必得亲口与我说过。”
末了,他语气重重地问:“记住了吗?”
桑汀咬紧了下唇,没应声。
她还不曾问他为何要困住父亲和大哥,这厢倒好,反倒先来质问她的罪过了。
只凭他是皇上就能这样张狂霸道吗?
可是在儿女情长上,桑汀没把稽晟当成东启帝,她闷闷问:“所以你今日就是和我气这个,才不说话,也不告诉我你来了,是吗?”
稽晟毫不避讳,道了一声“是。”
桑汀忍不住小声说:“……小气鬼”
稽晟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夷狄王凶起来简直太吓人,猩红的眼尾是要发怒的前兆。
桑汀有些怂,她捧住他的脸,唇瓣轻擦过男人冷硬的侧脸,飞快落下一吻。
随后才语气弱弱地道:“没有说什么,你就别气了,啊?”
“嗯。”实则,男人的脸色没有好看多少。
桑汀悄悄打量了一眼,索性搂着他不放了,脑袋在那块热热的胸膛四处乱拱,“我只是想见父亲,怕他们出了什么事才急着来的,才没有故意瞒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不应声,她就坐到了他腿上:“如今我看到父亲好好的才放心,可若因此叫你伤了心,我心里也不好受……”
桑汀的声音弱了下去,闷闷地靠在男人肩上,轻柔抚过他后背安抚。
然而稽晟的脸色并未因少女这样难得的亲昵而和缓下来,只变得更寒沉。
父亲,又是父亲……
那股子敌意,甚至隐隐胜过了对江之行的。
此时,桑决披了件单薄的外裳站在里屋门口,透过这一条缝儿便能清楚看到外面,他的神色从震惊不敢置信,到心凉彻骨。
桑决本以为闺女是被逼迫才不得不屈服,谁知,竟是心甘情愿。
那样的男人,残酷阴鸷,shā • rén如麻,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这孩子是喝了夷狄王的mí • hún汤,鬼迷心窍了!
他养出来的闺女不是没上过学堂没念过书的孩子,该有的理智和学识,乃至矜持,桑决都教导过。
这究竟是瞧上夷狄王哪点?才痴傻到如此地步!
桑决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精心护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被这样“糟蹋”?
便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他也要把闺女从火坑里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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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晚上,外边天快亮了。
大雄连夜回城换了马车来,现下就候在门口。
桑汀和稽晟说了好久的话,几乎没合眼,到天亮,桑决和桑恒起身出来,她才放松的精神又紧绷了起来。
稽晟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色。
桑决是官场沉浮了几十年的人,早已不动声色的把昨夜所见所闻埋到心底,眼下,一如在宫中那般,恭敬对东启帝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桑汀想去扶,稽晟眼神睨过来,她委屈地眨眨眼。
稽晟别开脸,淡淡道:“免礼。”
桑决起身:“谢皇上。”同时,也暗暗朝女儿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过来。
稽晟神色淡漠,却紧紧扼住桑汀手腕不放,他眼神睥睨下来,是东启帝,而手里攥着的,是他的皇后。
一下子,这个窄小的屋子变得更逼冗,气氛有些诡异。
桑汀为难极了,她原想的亲切和谐没有,稽晟和父亲,依的是君臣之礼。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时候,外头一阵闹嚷声传来。
是桑恒拖着一个侍卫进来,气势汹汹,颇有些要干架的气势:“昨日就是这个狗贼拦我和叔父的路!”
那侍卫可冤,埋着头不敢说话。
桑汀愣了下,匆匆扫了眼,下意识看向稽晟,唇瓣嗫嚅着,其实她也想问一问的。
然而稽晟面上风轻云淡,似毫不在意,勾起的唇透着轻蔑:“怎么?朕还拦你不得?”
说罢,他拉着桑汀出了门:“回城。”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今天的夷狄王:怎么?朕还拦你不得?
日后的夷狄王:爹,阿汀呢?
岳父-桑:皇上还问小女做什么?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