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首见状不由得犯了难,他看病救人大半辈子,还没有像此般给人把脉看诊,然这位是东启帝,只得硬着头皮,拿出丝帕放到桑汀手腕上,伸出两指细细诊断。
半响不见有结果,桑汀从稽晟怀里探出半张脸儿来,担心问:“我怎么了?”
稽晟也垂眸睨去,眼神冰冷:“说。”
老院首忙跪下,激动道:“恭贺皇上娘娘大喜,依脉象,娘娘已有两月身孕!”
此话一出,稽晟轻轻抚在桑汀背上的手蓦的僵住。
桑汀唇瓣微张着,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真,真的吗?”
“千真万确!”老院首道,“老臣断断不敢胡言,脉象平顺,可见胎像平稳,您身子一切无恙,恶心呕吐乃是有孕的正常迹象,过了头头几月便无大碍。”
桑汀忙推开稽晟,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笑容似三月桃花慢慢绽开:“稽晟稽晟!”
她欣喜地拉过男人僵硬得不像话的手臂,可抬眸对上那张阴沉的脸时,未说出口的话竟冷不丁顿住,就连笑容也定住了。
稽晟目光隐晦,侧身对老院首说:“下去。”
老院首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提着东西退出去。
安泰殿再次陷入静默。
桑汀拉住稽晟的手默默松开,放在了小腹上,姿态防备。
月前,他冷漠而凉薄地说不要孩子仍旧恍如昨日,好似一场瓢泼大雨浇下,一下子将那些欣喜压垮殆尽。
“稽晟,”桑汀深吸一口气,问:“你在想什么啊?你别不说话好不好?你这样我有点怕。”
稽晟慢慢蹲下,与她平视着,眉眼深沉,几多复杂的神思都被敛下,他温和地说:“阿汀,你身子不舒服,先回去歇着,别乱跑。”
至于旁的话,比如他对于这个来的意想不到的孩子是何心思,就没有了。
他平静得叫人怀疑。
桑汀皱了皱眉,眼神探究。稽晟自知在她面前掩饰不了任何心思,便起身,唤来其阿婆:“送皇后回宫。”
其阿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只得服从,但是桑汀对其阿婆摇头。
“你呢?”她站在他身后。
稽晟没有回头,怕阿汀看见眼底的残忍和冷血,他说:“东辰殿还有几份折子。”
桑汀默然片刻,说好,而后便回了合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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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泰殿这一别,是整整三日。
稽晟将自己关在东辰殿,不上朝不接见下臣,也没有回合欢宫。
桑汀不知晓他在做什么,几次走到东辰殿门口,又默默回去。
委屈,害怕,不安,催人胡思乱想。
原来害喜在稽晟这里,不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她一个人的欢喜还有什么意思。
到第二日夜里,就有宫人神色为难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每次在殿外,稽晟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