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宫外张罗喜事,热闹非凡。
皇宫里的气氛却越发紧张了,桑汀产期将近,稽晟的暴躁和焦虑也越发重,尽管宫里已经备好万全之策。
早在几月前,东启帝就下诏各地,选送两名经验丰厚的稳婆进宫协助太医院,各类珍稀药材提早备足。
可是孩子九个月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院首诊断一切正常,也摸不着头绪。
桑汀开玩笑说:“我肚子里怀的怕不是个……”
“胡说。”稽晟很快打断她,“阿汀别担心,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
其实桑汀是最害怕的那个人,可是看着稽晟冷硬而严肃的脸庞,她心里很安稳,她握住他的手,缓缓道:“稽晟,我们引产吧,院首说这是可行的,我觉得他该出来了。”
稽晟沉默了很久,最后嗓音低低地说:“好。”
他轻轻抱住她,珍重而虔诚。
如此决定好,院首就去准备了催产汤,整个太医院候着待命。
那日的阳光很明媚,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光线透过窗棂投进来,像是金光灿烂。
桑汀平躺在榻上,喝汤药前,笑着对稽晟说:“我想吃蒸鲈鱼,小汤圆,还有烧子鹅,什锦苏盘。要你亲手做的,旁人做的我都不吃,知道吗?”
稽晟眼眸漆黑,握紧她的手,“好,我去做,阿汀别怕。”
“我不怕的。”她摇头,推他出去,“你快去哦。”
稽晟嗓音艰涩,应好。
眼看他起身出了寝殿,桑汀才喝下汤药,心情平静而忐忑地等着,感受着身体的一点点变化,疼痛缓缓袭来,越来越疼……
或许战场上,尖锐的刀剑穿过他的身体时,也是这般疼吧。他身上那么多的疤痕,不止一刀一剑,一步步走来,是无数的生死考验,然最后还不是叫他来到了她身边。
桑汀想,她也可以承受的。
只是不要让他听见她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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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稽晟一言不发地站着,背着光,面容阴郁。
他要守着他的阿汀,寸步不离。
等待的时光漫长而煎熬,桑决和桑恒,还有敖登姜珥都在殿外等着。
上午日光的落下,光线凐灭,足足四个时辰过去,来回进出的宫人端进热水,换出血水,哭喊声凄厉入耳。
稽晟攥紧拳,脸色怎一个铁青可道明,深沉的眉眼随着哭声逐渐变得猩红,直到看见医士取了那粒保命丸进去,终于克制不住地拽住出来换热水的老妈妈。
他力道很大,仿若要将骨头生生捏碎,那老妈妈骇得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息怒!”
稽晟俯身:“里面怎么样了?”
老妈妈嗫嚅着,只听男人嗓音沙哑问:“朕能做什么?”
他现在能为阿汀做什么?
老妈妈忙道:“请皇上耐心等候,眼下这节骨眼千万不要叫娘娘分神,奴婢们定然尽心照顾娘娘,不会出半点差错。”
稽晟倏的松开手:“好,快去。”
他下唇抿得死紧,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瞬间好像连呼吸都轻了去。殊不知在胸膛里滚滚翻涌灼烧的,是要催人炸裂的暴躁和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