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知道,这次轻巧放了手,下次还能不能……抓到他。
沈泽更怕方白出去就回不来了。
温衍看着久久不说话的沈泽,那种窒息般的压抑顺着脊背攀附而上,贴在每一寸肌肤上,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雨丝的凉意还是什么,于是扭头就走,就在他要转身的一瞬间,身后的沈泽又喊了一句“等等。”
温衍僵直着身子叹了一口气,这种被盯上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衍咬牙开口。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方白,沈泽莫名的心情大好,能在这人脸上看到那样生动且不加掩饰的表情,大抵是赚到了,于是嘴角和眼眸不自觉沾染了些笑意,将自己手边的伞递了过去。
那人自然是毫无动作,沈泽耐着性子向前跨了一步,小心的避开肌肤接触,怕惹恼了他,然后直接把伞塞到了他手里,在方白惊愕的眼神中慢悠悠说了一句“下次还我”,然后转身挥了挥手,径直往前走。
在余光间看到方白怔愣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扔掉那把伞,沈泽觉得今天的雨,下得很是时候,也很划算。
温衍愣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柄黑色的大伞,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沈泽甩过来的是一口又黑又大的锅,他一定乐呵呵接下,可是甩过来的是一把伞?
直觉告诉温衍,这事没那么简单,沈泽在暗处做了手脚。
果然,不消片刻,指南就给了三个字:追踪器。
温衍蹭了蹭伞柄端口,不出意料的摸到了缝隙,那是拆开过的痕迹,不细看却很难察觉。
温衍轻轻勾了勾嘴角,在这种情景下,一边打着“老朋友”的旗号,一边楔几个钉子在自己身上“合法追踪”,还真是叫人不顺心。
方白和沈泽,其实算不上实力悬殊,针锋相对之下,擦破点皮无碍观瞻,两人皆是定力过人,可是莫名的,温衍觉得占了下风的是自己,被将了一军的也是自己。
温衍耸了耸肩,把伞撑过头顶,慢悠悠往山下走去,也不去理会伞中的追踪器,装作自己没发现的样子。
考虑到迟些时候还要跟警厅联络,叫沈泽知晓自己的位置不算什么坏事。
温衍以为沈泽是想借自己这枚棋,摸清黑二的位置,好编排布局,在暗局中计算利害,可实际上,沈泽安下追踪器只是为了知道温衍的位置,在他附近埋些人头,真到了什么紧要关头,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黑二用枪定规矩,血和命在他眼中并不值钱,长着利齿又不吃素,方白的处境太危险了。
而且这个追踪器放得不算高明,沈泽可没这个自信能瞒过方白,能多瞒住片刻都算他自己赚到了。
温衍在卧房里做了些手脚,所以左右的眼线还以为温衍一直没出过门,也不觉得稀奇,因为温衍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懒散的像是一匹犯困的野兽。
只要不跟着出任务,每天睡到下午2点多才会起来下楼吃个饭,而且就吃那么一家,也不嫌腻味。
但野兽再怎么收起利爪,看着再怎么无害,终归是野兽,再加上之前那无端的一枪,再没什么人敢轻易踏进温衍的房间,所以温衍在指南的提示下,找了个监控盲区,从窗户翻出来又从窗户翻回去,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回到警局的沈泽,因为把伞给了温衍,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挑不出一个看得过眼的地方,可面上却心情不差。
值班的小警务员被吓了一跳,从杂物间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条干净的毛巾给送过去。
可是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和还在慢悠悠晃着的转椅,一头雾水,沈队呢?
“别看了,被孙局火急火燎叫走了”打边过的警察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案本,长叹了一口气,“再这么折腾下去,壮烈只是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