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抬眸看了一眼,黑二就躺在一张摇椅上,极其缓慢地一上一下晃着,手里还依照惯例转着佛珠,用着跟摇椅一样的频率,听到门口的动静也不见起身,像是根本没有注意。
待温衍走到跟前,停了好一会儿,黑二才闭着眼睛开口,“回来了。”
“嗯。”温衍轻声道。
“和沈泽第一次打交道?”黑二语气中带着阴测的笑意。
“算是吧。”温衍回道,紧接着补充,“以前见过几次。”
“你倒诚实。”黑二笑说,“怎么样?”
温衍忽然就想起放在口袋里的平安符,以及那一个算不得牵手的肢体接触,然后像翻旧账似的,蹦出一句又一句沈泽的话。
——嗓子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按时吃饭。
——方白,试着相信我。
温衍:……
沈泽这个…这个厚颜无耻的,没事说这么多话干什么!
不行,得回去吃几颗忘仔奶糖再来!
黑二许久没听见回话,于是慢慢睁开眼来。
方白就站在自己跟前几步的位置,眉头蹙起,嘴巴微微抿着,眼中也不再一团死气,牵出一些不大不小的波澜,黑二也说不上什么。
这种情绪放在别人身上没什么,放在方白身上是有些稀罕了。
黑二觉得和沈泽比起来,方白还是嫩了些,方白的煞气重,但匪气不敌沈泽,玩枪的本事或许不相上下,但真要论审时度势,沈泽能翻出百般花样来。
两人在码头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到自己的耳朵,听起来的确是沈泽更胜一筹。
“看来这出戏不好演。”黑二玩笑着开口,话中的试探却有些露骨。
“他并没有信我,信一半疑一半,或者更少。”温衍敛了敛心神,刚刚想东想西的差点就露馅了,忙装出一副“被沈泽的真知灼见打击了信心”的模样。
“你做的够好了。”黑二将手摆在扶手上,稍一借力直起身子,将摇椅停了下来,然后一边调整位置,一边随口一问:“跟过去的人没露馅吧。”
他没派人过去,但方白不知道,他想看看方白的反应。
“应该没有,”温衍看着眼前的老狐狸,直言道,“我也没发现。”
“但我猜沈泽也不是一个人去的,他那头也有人跟着。”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发现黑二的人,沈泽也没发现,但另一组埋着的发没发现就不知道了。
“没事。”黑二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方白没有丝毫怀疑和心虚的样子,笑着说道:“就一两个有经验的,动静不大,被发现还不至于。”
“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还有场硬仗要打。”黑二站起身来拍了拍温衍的肩膀,“这两天就别出门了,那边可能在盯着。”
黑二又装模作样说了几句体己话,温衍有一下没一下应着,还真是半点心思都掉不得。
终于回到住处的时候,温衍觉得身心俱疲,像根被烫开的面条似的趴倒在沙发上,随着他的动作,那个小巧的平安符顺着宽大的口袋滑了出来,安安静静躺在沙发上。
温衍盯着看了好一会,才半撑着身子将它举至眼前。
这东西看着就像批发的。
或者是十元三样,三样十元那种小摊上买的。
不值钱。
没意思。
温衍这么想着,然后面无表情的把它放到背包里的小盒子里,就是那个原本装着红线,现在正闲置的盒子。
算了,权当做这个位面的纪念品好了。
绝对不是因为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