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准公司的打算，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去公司一趟。挂断电话，方以宁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出门往公司去。
半个小时后到了公司楼下，方以宁看着面前的大厦，伸手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抬步迈了进去。
直接坐电梯上楼，敲响办公室的门，推门进去时，黄德文正在打电话。
“以宁来了，快坐。”看到他，黄德文挂了电话，招手让他在办公桌前坐下。
方以宁坐下，取下鸭舌帽，迟疑了一下，没有摘下口罩。
黄德文没有在意，笑着问：“身体好些了吗？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去了寺里？”
方以宁解释：“不想面对那些记者，山上空气好，就报名参加了一个禅修班，没想到会被传成出家。”
“原来是参加了禅修班。”黄德文了然地点点头，伸手拿过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里有个选秀类的综艺节目，半个月后开拍，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导师的名额，你回去好好准备。”
方以宁接过文件翻了翻，黄德文补充道：“这是青果视频的王牌节目，已经出了两季，热度很高。作为复出的第一个节目，以宁，你要好好表现啊。”
“黄总，这节目我大致看过两期，导师都是在圈子里有口碑有影响的前辈，我做导师，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方以宁合上文件，犹豫开口。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当年就是选秀出来的，是这些练习生的前辈，做导师再合适不过了，正好给这些小孩儿一些经验！”黄德文起身，走到他身边，鼓励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好表现让观众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公司再帮你澄清黑料，让易煦和林显跟你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道歉，好歹是曾经的队友，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对了，公司有两个新人，是这次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到时候会分到你的队伍里，你费心带带他们。”黄德文随意道。
方以宁没吭声，这节目他听杜菲菲提过，虽然是王牌节目，但因为同类型的选秀节目太多，观众已经疲软，热度已经有些不行了。再说这个节目的导师，不是在台上指导几句就完了的，而是要带领学员一起唱跳，甚至还有导师的个人秀和导师之间的PK投票。
他当年能红，一部分靠脸，另一部分，是靠出色的唱跳业务水平。但他在病床上躺了四年，业务早已生疏，身体也不如当年，支撑不了在台上唱跳的强度。他现在又黑料缠身，舆论只会对他更苛刻，他去做导师，只会惹来观众和网友的嘲讽和谩骂。
黄德文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让他参加这个节目，恐怕并不是想让他翻红，而是想利用他，来把这个节目重新炒红，力捧公司的新人，让公司的新人踩着他上位。
“黄总，我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方以宁慢吞吞道，“我想再多休息一段时间。”
“你不想参加这个节目？”听出他拒绝的意思，黄德文脸色有些不好，语气强硬起来，“方以宁，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这么好的节目让你上，你应该感激才是！”
“感谢黄总给我这个机会，但我现在确实没办法参加这个节目。”方以宁站起身，恭敬的朝黄德文弯了弯腰，“不打扰黄总工作，我先走了。”
说完不再看黄德文的脸色，戴上鸭舌帽，转身朝办公室门外走。
刚拉开门出去，迎面几个人走来。
方以宁没在意，侧身便快步进了电梯。
“德文，这个人是？”中间一身名贵西装的中年男人，看着方以宁的背影，眯了眯眼，问黄德文。
“是方以宁。给了他一个上节目的机会，结果他不识抬举，竟然拒绝了。”黄德文面色难看，邀请他进入办公室，“朱总，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快进来坐。”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拒绝了黄德文的要求，方以宁坐车回到家中。刚打开冰箱喝了口水，黄德文的电话又来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以宁啊，刚才是我欠考虑了，没有想过你的身体问题。你不愿意上综艺节目，这样，拍戏可以吧？我手里有个剧本，男主的角色还没有敲定。你如果想演，我带你去跟导演和编剧见见面。”
拍戏？方以宁迟疑，不知道黄德文为什么突然态度发生了变化。见他不说话，黄德文不悦道：“以宁，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你到底还想不想复出了？别忘了，你跟公司还有一年的合约，不服从公司的安排，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方以宁掐住手心，当年年纪小，签合同时懵懵懂懂，跟公司一下签了八年的合约，还有一年才到期。合同上有规定，这八年必须服从公司的工作安排，如果不服从，将面临数额巨大的赔偿金。
“去哪里见面？”方以宁抿紧唇问。
“长夜未央会所，三楼贵宾房，305。”黄德文道，“今晚八点，别迟到了。”
挂掉电话，方以宁坐到沙发上陷入了沉思。黄德文让他去会所，不可能是真的打算介绍导演编剧给他认识，到底有什么目的？
方以宁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但他身处这个圈子里面，见过听过很多肮脏的事情，他也被同伴背叛，被公司抛弃。当年他有霍少凯可以依靠，但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不得不把一些事情往坏处想。
一直到太阳下山，方以宁都没想出应对晚上的法子。他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决定到楼下去转一圈。
小区内有个篮球场，还没到晚上活动时间，篮球场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穿着篮球服的高个子男生，正在不停的练习投篮。“咚咚咚”篮球场内不断响起篮球落地的声音。
方以宁坐在场边的椅子上，为晚上的会面发愁。篮球骨碌碌滚到了他脚边。
方以宁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捡起篮球，朝场中背对他的男生扔去，同时喊了一声：“嘿，接着！”
男生没动，篮球从他身体直接穿了过去，砸在了地上，在空旷无人的篮球场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方以宁一愣，背对他的男生缓缓转过身，下半身没动，上半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你能……看见我？”男生歪了歪头，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瞳幽幽看着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朝他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