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顿住,他静静地站在宫殿外,谋臣也陪着他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子升如同看戏般听权臣给他讲述未来有多美好,权臣感觉到怪异,却还是卖力说了下去。
门外,谋臣的心沉落,他胆战心惊地仰头望着子受的面庞,小声道:“无事的,殿下,无数王子想要躲您位置不仍被您打落下来?小王子虽与您关系亲近,但……还来得及。”
子受瞥了他一眼,“本太子之前对你说过,若子升信不过,哪本太子还能信得过谁?”
说罢,他仰起头似在回忆,“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像我亲弟弟。”
谋臣:……
那不是长得像,那本来就是。
门内,当权臣在无话可说时,子升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目注视着权臣。
“您所说的确让人心动,只可惜呀……”
“可惜什么?”
子升做着任何人都能看得懂的法诀,最后摸着心口处。
“子升在此立誓,一生拜子受为王,有生之年不做对不起子受之事。若有违背,天地诛之。”
权臣一震,随即咬牙,“王子殿下可好是忠心,怕是朝堂那些自诩为忠诚之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王子殿下。”
权臣大笑,“好呀,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可没白对您好,果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他说完,气呼呼地让人搬财宝。
门外,谋臣已无话可说。
殿下……可真是有个好弟弟。
子受挑眉,唇角微微扬起,他“啧”了一声。
“真是个蠢货,都不知道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哪天可真把自己给弄死了谁给他收尸?”
说完他转过身,临走时他对谋臣指了指里面的权臣。
“宫内可有结实些的麻袋?”
“殿下?”,谋臣疑惑。
子受语气干脆利落,“趁没人的时候套住他,打一顿。”
谋臣:……
——
帝乙气息微弱的那几天,子升没日没夜在帝乙身边陪伴。
最后这几日,帝乙也过得好。无论他何时清醒,睁开眼总是能看到他最喜欢的小儿子。
他张开了口,小儿子给他喂来了鲜美的鱼汤。
好喝呀!其他人过世之时可否能享受到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
只是不好的是,他稍微睁开眼,小儿子总是双眼乌黑,脸上的婴儿肥都快没了。
帝乙心疼地伸出干枯的手颤颤地摸着子升的发顶,声音微弱道:“升儿,父王要走了,你可别难过。”
子升笑着望着他,“我怎么会难过呢?父王要结束病痛,离开沉重的躯壳,到一个富贵闲散的新生孩童身上,这是喜事呀!”
帝乙也跟着笑,“是啊,这是喜事啊。”
帝乙的生命结束在漆黑的夜晚。
当帝乙的手垂落的那一刻,子升的心情无比平静。
宫人急忙跑到外边禀报,宫里传来一片哭嚎声。
子升趴过去抱住了帝乙的身体,直到身体僵硬冰凉,一旁的宫人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殿下,该给陛下换衣了,晚了衣服就穿不进去了。”
子升一直都很听话,闻言他从床上下来,却接过了宫人的衣服,自己为帝乙换了起来。
本来躯体僵硬是很难穿进去的,然而子升在帮帝乙穿衣时,帝乙的身体却突然柔软。
衣服在穿好之后,一切便不由子升了。子升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茫然地走了出去,外面是他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兄弟姐妹们在哭泣。
子升倒是没有流泪的欲望,倒是今晚的月亮很亮,子升想去赏月了。
他让所有宫人退下,自己独自坐在空净无人的台阶上默默赏月。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风尘仆仆地跑来将子升拥在怀里。
子升的脑袋顶住了玄鸟花纹,熟悉的温度与气息将他包裹,那人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对他说道:“子升,莫哭。”
子升这才忍不住,将脑袋埋入白色的华服里,大哭了起来。
子受搂着子升,陪他一起赏一晚月。
——
为帝乙处理丧事的那几天,子升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无人怪他,也无人敢怪他。
但眼下子受的登基大典快到了,子升也将被分封,子升不得不出来。
子升一出来,宫人便告诉子升这几日发生的事。
“太子殿下……不,陛下的年号已经确定了,叫——”
“叫帝辛。”,子升声音平稳,语气不似往常。
他身上围绕着一种无形的气势令宫错愕。
他一人独自向主殿走去,风吹得他衣摆扬起。
明明天气不冷,却让宫人不由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