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了姐姐的婚事,张福年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福秀已经搬走了,在陈永康的小屋子里,小两口虽然住的拥挤,小日子却红红火火。
张福秀虽然结婚了,仍然操心家里弟弟妹妹。
虽然张福年一再强调他能照顾好妹妹,张福秀还是不放心,她的工作不是特别忙,每天下午四点就下班了。她会先回娘家来看一眼,给弟弟妹妹做一顿饭再走。好在两家离得不远,周末还能在一起聚餐。
姊妹三个的日子终于都走上了正轨,在省城也算扎稳了脚跟,剩下的任务就是慢慢把日子过好。
开春没多久,张福年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来信不是别人,正是张福林。
张福林这几年在老家干的不错,收鸡蛋卖鸡蛋,张福秀的代销点关门后,他立刻捡着开了起来,两边经营,兜里越来越鼓。
但张福林不满足于这三瓜两枣,他知道,这样干下去最多就是个吃喝不愁,没法让他人前显贵。
他想干大的。
他去县城进货,看到到处都在搞建设,他想组建自己的工程队,去接工程。
组建工程队可不容易,不光需要资金,还需要人脉。张福林从去年冬天开始,已经把收鸡蛋的活儿交给了弟弟张福水,自己去县城和地区干了好几个月。
这才半年的工夫,他就想组建自己的工程队了。他需要钱,想来想去,只能找张福年。
张福林借的数额不小,五百块!
张福年看到数目后沉思了,五百块他有,但不能随便露头。正好,他要跟着领导去省内各个地区查看一些能源项目,等到老家地区时,他在一家工地找到了灰扑扑的张福林。
张福林大喜,立刻带着张福年去了工地附近一家饭馆。张福林特意找了个特别小的包间,方便兄弟两个说私话。
兄弟相见,先是一顿好菜好酒,等喝到七八成醉,开始说正事。
张福林羡慕地看着张福年身上干净笔挺的服装,“哥,你这衣裳,比我姑爹还好。”
张福年打个嗝,“那是你不知道,我住的屋子都是租来的。”
张福林喝一口酒,“早晚你会有自己的,省城机关里的干部,你在咱们全县都算是这个。不瞒你说,我出去找活儿,人家知道我有个这么厉害的族兄,那些地痞都不敢打我。”
张福年哈哈笑,“没想到我还能当镇妖宝器,地区和县城我顾不上,以后兄弟你要是成了大老板,去省城来发展,咱们兄弟还天天一起喝酒。”
等喝得醉醺醺了,张福年拿出五百块钱,小声说道,“兄弟,我跟你说实话,我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二十多块,还要养福芝。指望我的工资,我是真没办法。这是我多少年给省报写稿子攒下来的,又问单位同事和领导借了一点,我能力有限,只能帮助兄弟这么多了。”
张福林立刻给他倒酒,低声回道,“哥,我走遍亲友,也只有你帮助我最多,别人谁敢借我这么多钱啊。”
张福年笑,“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是不是准备从村里招人?”
张福林点头,“有这个想法。”
张福年道,“我没有别的要求,福永和福典两个,你看在我的脸上,不能用他们。”
张福林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哥,你不说我也晓得。福永姓董,和我们没关系。福典懒得很,我不可能招他。”
张福年和他干杯,“那就多谢兄弟了,我这里先祝你发大财。”
张福林放下酒杯,“哥,我有个想法。”
张福年大概能猜得到,“你说。”
张福林道,“我一时半会儿可能没法还钱,想和哥商议,这钱不算我借的,算我拉你合资的行不行?等我挣钱了,我分哥一半。”
张福年毫不犹豫,“好,我留着这五百块钱也发不了财,交给你打理,说不定哪天我也变成有钱人了。”
张福林惊讶,“哥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万一我赔了怎么办?”
张福年哈哈笑,“赔了你再想办法爬起来就是。”
张福林也笑,“赔了我就继续回去收鸡蛋,早晚会把哥的钱还上!”
张福林第二天就带着五百块钱回了老家,并在村里招了十个青壮年。各家纷纷托了关系来找,都想和张福林出去挣钱。张福林经过仔细甄别,遴选出十个勤快本分的人,那种碎嘴子不要,家里有难缠的人不要,懒鬼不要。
老董的儿子一个没选上,张守财亲自来找张福林,被他婉言谢绝,张福典听说后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去工地上受罪。
张福年并不去管张福林怎么选人,他一心扑在了工作上,还要分神看着妹妹的学业以及刘翠屏的情况。
小五果然料事如神,那位纠缠刘翠屏的花花公子,家里要倒台了。他那个亲爹手里有批复权力,没忍住糖衣炮弹的侵蚀,被人举报到纪检委,家里顿时呼啦啦如同大厦将倾。
自从那回张福年放出全身威势压迫他一回,再看到刘翠屏,他总是会讥讽两句,而且他很快又有了新的追求对象。那姑娘攀上了gāo • guān家公子,又听说刘翠屏之前拒绝公子的追求,心里有些不服气,中途找过刘翠屏好几次麻烦。
人心就是这样,我当做宝的东西,居然是别人弃如敝履的东西,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平衡,非得到人家面前证明,你没眼光,你不配,这样才能自己安慰自己,我其实比她好,比她漂亮。
刘翠屏才懒得理她,一顿夸她漂亮好看,然后自己一头扑到学习上,把成绩搞上来,等毕业的时候才能分到好地方。
小五一直盯着那个花花公子,发现他头上的黑气越来越盛,等他回家的时候,再一看他父亲,嚯,黑气都浓得化不开了。
小五现在级别更高了,自己也有了数据盘,整天盯着此人,搜集了大量的证据,张福年把证据整理整理,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坐车到异地,直接寄到了首都,再给他加把火。
等到五一劳动节,张福年和领导请了两天假,连着节日一起,够他去一趟首都了。
刘翠屏还在想自己这个假期怎么过,结果张福年直接碰了一捧花站在了她的宿舍楼下。
哇,整个楼都轰动了。
这年头大家思想保守,没几个人敢买那一捧红彤彤的玫瑰花公然送给女生。
大家都站在廊下看,张福年个子高,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体面的衣服,脚下皮鞋,左手带着手表,夹着公文包,右手捧着一捧花,让人帮忙找二年级物理系的刘翠屏。
啊啊啊,姑娘们都跟疯了似的,一起涌进了物理系的宿舍。
刘翠屏慌里慌张被大家推了出来,伸头一看,顿时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天呐,他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
张福年想过了,他既然要和刘翠屏过一辈子,就要早点定下名分。刘翠屏已经十九周岁了,现在公开关系,只要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学校也不能找她麻烦。
刘翠屏匆忙穿好衣裳下楼,“福年,你来了啊。”
张福年把花送给她,“我请了假来看你的。”
楼上的姑娘们见刘翠屏收了花,顿时都一起鼓掌起来,同班的姑娘们开始叽叽喳喳透漏自己知道的消息,什么这小伙子是首都最好的理科大学毕业的,成绩优秀年纪轻,现在在省城机关工作,什么长得好看又贴心,说的唾沫横飞。
那花花公子的前女朋友听见后哼了一声,“省城再好,能有首都好?”
刘翠屏的好姐妹回嘴,“首都再好,也要凭自己的本事留下来才光彩,指望靠别人,说不定哪天就靠不住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