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张福秀开口,她扑上去就要打张福秀,“你个没爸没妈的贱种,还敢来跟我犟,看我不打死你!”
她伸头就抓住了张福秀的头发,张福秀忍着痛,用棒槌在她腿上狠狠敲了一下。老董又立刻拽着张福秀的头发,把她按在了雪地里,开始掐她。
张福芝见到姐姐被打,立刻大声哭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捡柴回来的张福年看到了,他顿时目眦欲裂,把手里的柴火一扔,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对着老董的后背就猛砸了下去,“你个贱人,让你打我姐!”
张福年知道砸后背砸不死人,故而下了狠手,老董也吃不住,放开了张福秀来打张福年,张福秀立刻抄起棒槌,在她后面攻击她。
姐弟两个两面夹击,都摆出不要命的架势,老董顿时落了下风。
张守树在屋里听见打起来,立刻出来了,旁边看热闹的族里人开始拉架。
张福秀的头发散了,张福年棉袄上的扣子被拽掉了,老董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但后背被张福年用砖头砸的生疼,腿上也被张福秀打的有些发抖。但她的伤看不出来,外人看起来就像她把张福年姐弟两个打了。
张福秀哭着告诉了弟弟张福永今日告发的事情,也把自己到处宣扬的事儿说了。
张福年迎着凌冽的寒风,眼神冰冷。他知道姐姐的意思,准备说张守树家的丑事。
但他不能让姐姐去做,他比姐姐知道的更多,他对着老董问道,“董梅花,我来问你,三年前腊月十七的晚上,你们伙同外面的人偷了村里好几家人,这笔账要怎么算?还有去年秋天,你们从队里的稻场上用枕头偷了两枕头的谷子回家,你以为没人晓得?”
老董顿时双眼圆睁,偷谷子是小事儿,她们家伙同外面的贼人偷自家族人,这就是大罪了!
“你个吃屎长大的狗娃子,满嘴喷粪,我打死你!”
旁边有个男的一把将老董推开了,他家三年前就被偷了。那些贼偷就像是他家里人似的,对他家里的东西放在哪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过是带着老婆孩子去丈人家走亲戚,回来就发现粮食被偷了,鸡被偷了,他老婆气的哭了好几天。
忽然听见张福年说这件事情,他心里立刻活泛了,要是能找到头儿,他的东西说不定还能回来。张守玉是支书,知道的肯定多。福年是他唯一的儿子,保不齐也知道一些。
老董想让张福年闭嘴,这人也不肯答应,“董梅花,有没有这事儿,也不是福年随口说说就是的,你急什么。要是你们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打福年干什么?”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啊,董梅花,你急什么,听听福年怎么说吧。”这些贼人每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都要到处活动,要是能找到个别头儿,也能提前防范。
老董被那人推了一把,见大家似乎都比较关心这事儿,心里立刻警惕起来,不敢再上前打张福年,但嘴里仍旧不肯认输,“我们哪里认识什么贼人,你们别听福年胡说八道。”
张福年冷笑,“董梅花,你不承认不要紧。我爸告诉我,这事儿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说出去。今日既然你们逼迫我们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给你们留脸了。本来老张家出了你们这样的败类,我爸也觉得丢脸。但身上长疮了,不挖肉光捂着也没用,今天我就把你家这团烂肉挖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人,“我爸说,那些贼人是董梅花的娘家弟弟引来的,都是外县人,那年就住在她娘家。一伙人一共五个人,加上她弟弟就是六个。我爸向公社和县里都汇报过,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公社领导是不是有这个事儿。因为当时贼人已经走了,董梅花的弟弟不认。那外县几个,其中有两个已经坐牢去了。一个姓张,人称张麻子,是董梅花弟弟的把兄弟。你们只管去打听,这个人名头大的很。”
董梅花立刻反驳,“你爸那是诬告,你们又没看见,随口胡说谁不会呢!”
张福年哼了一声,“随口胡说我可不会,你们从稻场里偷谷子,这事儿不假吧?当时我爸还骂了张守树,稻场里的谷子你们都敢随意往家里搬,还有什么你们不敢偷的?我从河沟里捡鱼,你非要说是公家的,我不和你争。我就问你,今天秋天,张福生从队里的红薯地里挖了两个红薯的帐要怎么算?我和福林看的清清楚楚!”
董梅花顿时急了,“你和福林那小子穿一条裤子,你们说福生挖了红薯就挖了?”
她以为张福年会继续和她争论,谁知张福年转身就去看他姐姐,“姐,咱们回去。不过是两条鱼,不用担心,过一阵子我不光让你们吃到鱼,还有肉呢。”
他又对看热闹的众人道,“快过年了,大家可要把家里的东西看好。张麻子虽然坐牢了,他那些同伙可都还在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些内奸引了过来。你们家里有什么,东xī • zàng在哪里,这些内奸知道的一清二楚。”
内奸是谁不言而喻,大家看向老董的眼神都变了。
老董虽然泼辣厉害,但论起心眼子,和张福年这种在外头拼了几十年的人自然不能比。
张福年知道,光凭自己家的力量,很难和张守树一家子抗衡,只能把张湾所有人都拉过来。以后只要村里再来贼,张守树一家子就不干净。
村里人都怀疑你,孤立你,不管是谁,时间长了都受不了。
那两条鱼就算了。
姊妹三个一起回了家,张福年问张福秀,“姐,你头疼不疼?”
张福秀摇了摇头,“不疼。”
张福年背着柴火,“姐,你以后别和老董硬来,吃了亏不好。”姐姐是个内向的女孩子,肯定斗不过老董。他是男孩子,无所谓,惹急了他能往老董头上泼粪水。
张福秀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他们欺负我弟弟妹妹,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三人到了家,张福年开了门,让姐姐妹妹进去。他把柴火放在猪圈旁边的棚子里,把身上的雪抖干净了才进屋。
张福秀把火炉子递给他,“你烤一烤,还有点热乎劲。”
张福年接过火炉,和姐姐妹妹一起烤,“姐,两条鱼的事儿就算了。往后村里人都会盯着他们家,暂时他们没有精力来找咱们的麻烦。我估计杨队长收了两条鱼也烦得很,他又不能自己吃了,难道一直养着不成?”
张福秀摸了摸妹妹的头,“福年,这日子真难啊。”
张福年劝她,“姐,你别急,会慢慢好的。明年我就跳级,过两年我初中毕业,到时候也能回来当个老师或者会计什么的。”
这一句话顿时让张福秀看到了希望,她点点头,“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张福年点头,“过两天考试成绩就出来了,姐你放心,我一定能考第一。”
张福秀把自己头发整理好了,“第一不第一的不打紧,你学习用功,我都晓得。”
张福年烤热了手,“姐,中午吃什么?”
张福秀想了想道,“焖点干饭,炒个萝卜。”
张福年点头,还没开口呢,忽然,大门外传来大黄焦急的声音。
张福年赶紧去开大门,大黄立刻冲了进来,对着张福年呜呜叫。
张福年一看,嚯,了不得了,大黄居然抓了只兔子!
灰色的野兔子,看起来有好几斤呢,虽然被大黄咬了,但是还活着。
张福年立刻喊张福秀,姐妹两个也出来了,张福秀也惊呆了,“福年,这是大黄逮的?”
张福年从大黄手里接过兔子,摸了摸它的头,“大黄,你真能干!”
大黄围着张福年的腿转了转,高兴的呜呜叫。
张福年把兔子交给张福秀,“姐,你看着它,我去问杨队长,大黄逮的兔子,要不要交公!”
张福秀接过兔子,“你好好问,别让杨队长生气。”
张福年点头,“姐放心吧。”说完,他换上了军大衣出了门。
张福秀把兔子栓了起来,又拿出针线把弟弟棉袄上的扣子缝好了。
张福年快速到了杨队长家里。
杨队长正在为那两条鱼发愁呢,大家都知道这事,他也不能自己吃了,但队里分鱼还早呢,总不能一直留到那时候吧。
张福年来了之后很客气地叫了三叔,以前杨队长家里有什么事情都会请张守玉,张守玉经常带着张福年过来吃饭,杨队长也喜欢这个读书好的孩子。
“福年来了。”
张福年笑着点头,“三叔,昨儿我捞了那两条鱼,也没想那么多。守树二伯说的对,水沟是公家的,我就当替公家干一次活儿。”
杨队长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还跟我卖嘴,难道是我想收你的鱼?我说让你交二斤粮食,你交二斤糠不就是了,怎么把鱼送来了。”
张福年挠了挠头,“三叔,我姐姐可能被气狠了,就把鱼送来了,她都是为了我。要不,我把鱼带回去,明儿把粮食送来?”
杨队长摇摇头,“已经送来了,就算了。”
张福年忽然一拍大腿,“三叔,我差点忘了,我来是想告诉您,我家大黄刚才逮了一只野兔子,我想问问您,这兔子要不要交公啊?”
徐茉莉吃了一惊,“狗逮的?”
张福年点头,“可不就是,我家大黄真的太能干了!”
杨队长有些羡慕,他也养了狗,就不知道出去逮兔子,“这雪这么大,兔子冻的找不到吃的,出来跑也容易迷路,可不就被狗逮到了。既然是狗逮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张福年转了转眼珠子,“三叔,这鱼不如您就交给守树二伯,就算他家的过年分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