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晃悠悠地过,等张福年上初二的时候,他已经在全县都有了名气。
原来他上小学时,大家考试排名也就是全公社排一排。等上了初中,就是全县排名了。
张福年第一学期就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轰动全校,要知道竹竿河公社初中可是全县最差的初中,往年极少有学生能冲入全县前二十名。谁知道今年忽然来了匹黑马,直接干了全县第一名。
班主任高老师立刻把他当个宝,连徐校长都经常向高老师打听张福年的情况。竹竿河初中已经好多年没走出个大学生了,大多都是上了两年就回家了。
要是这个学生有天分,多培养培养,以后能考上大学,看谁还敢说我们初中最差劲。
张福年一边跟着老师再次复习初一功课,一边按照自己的步骤进行课外学习。因为成绩好,他问老师们借书也更方便。学校老师们都爱才,这学生又懂事又好学,谁不喜欢呢。
期末考试考全县第一,得到的奖励更多,张福年这一年虽然每天带着陈永康吃热菜,他的积蓄反而越来越多。除了学校和大队小队奖励的,系统和小五给的奖励也很丰盛。
等到暑假的时候,除了把学校的奖励都给了姐姐,另外隔三差五给刘翠屏送钱,他自己手里已经有七八十块钱了。
张福年准备给自己放个假,这个暑假,他不再去捡破烂,仍旧帮小队放牛,而且一放就是一整天。
小五经常和他一起在外面经受太阳的炙烤,“福年,我给你点钱和粮食,你别放牛了吧。”
小五现在长大了,仓库里的东西多得很。
张福年摸摸它的肥屁股,“小五你别偷懒,好生做功课,你看你今年都没怎么长个子。”
小五在草地上滚了滚,“福年你好几天没给你老婆写信了。”
张福年手下的笔一顿,“我才给她送了布料,嘱咐过她给自己做两身衣裳。”
小五又滚了滚,“明天咱们去公社好不好,我想吃芝麻饼,我请你吃。”
张福年笑道,“我请你吃。”虽然小五比他还阔绰,但它还是个孩子呢。
小五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让张福年不再催它做功课。随着它的等级越来越高,功课也越来越难,小五有时候总是会免不了想偷懒,要不是有张福年抓,它怕是稳不住前三的成绩了。
张福年暗自算着秋天要给刘翠屏准备什么东西,他给刘翠屏的东西十分齐全,学费文具衣裳鞋袜头绳手绢,凡是姐姐妹妹有的,刘翠屏必定也有一份。
至于刘家其他人,除了送些吃的,就是把自己穿不下的衣裳送给秋生穿。刘翠屏大了两岁,跟着刘二婶学了一些针线活儿,勉强也能帮弟弟改改衣裳。
等张福年送的钱多了,刘翠屏估摸着李春秀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索性不再藏私房钱,除了留个三块两块,其余全部交给刘德庆。
刘德庆这一年带着夏生编制铁筛,多少也能攒一些,家里虽说少了女主人,日子反倒越过越好。
张福年养着刘家不费劲,才能攒下那么多钱。
等放牛回家,张福年看着自己家里的篱笆墙,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不打无准备之仗,准备了一天的措辞。
第二天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和张福秀商议,“姐,咱们要不要把院墙翻新一下?”
张福秀手里的筷子停在半天空,“翻新院墙?现在的院墙不好?”
张福年点头,“当然不好了,篱笆墙有什么好的,是个人都能翻进来。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外头人一伸头就看到了。”
张福秀有些犹豫,“翻新院墙要不少钱呢。”
张福年上辈子搞工地出身,对这个熟悉的很,“要不了多少钱,就是弄些土皮砖,把篱笆换掉。我不光想换篱笆墙,我还想把厨房旁边那间小屋也盖上,再盖个门楼,还有,正房顶上的牛毛毡坏了,总是漏雨,我想全部换上瓦片的。”
张福秀吓了一跳,“福年,这可要花不少钱呢。”
张福年拿出纸笔,一样样写给她看,算到最后,估计最多一百块钱就能解决了。
张福秀立刻拼命摆手,“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钱,你还要读书呢。”
张福年只能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她,“姐,我这里有五十块钱,都给你。”
张福秀瞠目结舌,“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
张福年睁着眼睛编瞎话,“我得的奖励啊,我还给上头报纸写文章,得了稿费。我早就想翻新房子了,所以一直攒着,没有全部给你。”
张福秀拿着五十块钱,眼底有些湿润,弟弟一边读书一边还在操持这些事情,“福年,你好好读书就是,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张福年给姐姐夹菜,“姐,我是家里的一份子,为家里操心不是应该的。这五十快可能不够,过一阵子我再给你二十块。明天我就去找二叔,妹妹也大了,院子到处都是窟窿,我不放心。”
张福秀收下了钱,“要翻新就要趁着天热,现在大家都闲着呢,一天管两顿饭就行。就是咱们家的粮食不够多,要是天天管饭,怕是等不到秋粮呢。”
张福年立刻拍胸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之前找了陈大叔,他家里今年粮食多,我先从他家搬三百斤过来,过一阵子我直接给他钱。”
张福秀点头,“我手里还有六十多块钱呢,够了,别赊账。陈大叔对我们好,也不能让他家吃亏。”
张福年点头,“好。”
姐弟两个商议好了之后,第二天就去找张守金。
张守金吃了一惊,“怎么想着翻新房子了?又来贼了?”
张福年笑着接话,“没来贼,就是院墙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正房房顶也坏了,守银五叔已经帮着修了好几次,一到下雨天屋里和外头一样下,总是这样也不行。趁着我们手里有点余钱,不如把房子翻新了,留着钱说不定还遭贼。”
张守金试探性地问,“我听你这计划,要翻新的地方不少呢,怕是得花不少钱呢。土坯砖咱们可以自己做,那瓦片可不容易,要到旁边公社去拉,贵的很呢。”
张福年再三保证钱够,而且当场拿出七十块钱出来,“二叔,这些做先期的,后面不够我还能再筹一些。就是需要一个主事的人,想请您去帮忙我们看着,我给您工钱。”
张守金看到这钱,终于相信这两个孩子不是信口开河,“要什么工钱,族里谁家打土坯不是大家伙儿一起帮忙。你只管一天管两顿饭就行,反正一个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两顿饭吃也不错。哦,你家里粮食够不够?”
张福年立刻把买粮食的计划说了出来。
张守金点头,“你们安排好了就好。”
事情敲定之后,张守金第二天就开始忙活开了。
族里的汉子们纷纷都表示会过来帮忙,特别是张守银和张守志等人,连张守宝也准备过来。
余菜花听说张福年家里要翻新房子,还要管饭,立刻来找张福秀商议,“福秀啊,你这天天忙得很,做这么多人的饭很不容易的,我来替你做饭吧。”
还没等张福秀说话,张福年立刻赶了过来,“大娘,我听说大娘有弟弟了?怎么能劳动您,您快回去歇着吧。”
余菜花的脸顿时白一阵红一阵,她不能生孩子,谁不知道呢,张福年这个小砍头的却拿这话来刺她。
不是张福年故意说刻薄话,余菜花此人心狠手辣,油锅里的钱她都敢捞出来花,姐姐就算这两年比以前胆大些,和她一起做饭,还不知要被她占多少便宜。索性一开始就说死,绝了她的念头,让她别来捣乱。
张福年一分钱便宜都不想给余菜花占,你和张福盛爱怎么争夺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来烦我们。
张福秀见弟弟说话不大好听,连忙打圆场,“大娘,您家里也忙着呢,就是做两顿饭的事情,我能忙得过来。多谢大娘关心,等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再劳动大娘。”
余菜花这回脸上的笑容再也没回来过,黑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