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缓缓靠了岸,墨染宸拉着阿霖跳下船,三人一起上了临江而建的一座酒楼。
当此际,要默识沈思,一著惺惺地。目前谁是,料当局诸公,敛容缩手,日夜待公至。
“夕夕,你们终于来了!”三人刚到二楼雅间,阿霖就被辛遥一把拉了过去,“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阿遥,你想吓死我啊!”阿霖打了个趔趄,一把扶住红衣女子,才没有撞到桌角上。
“欣远公子,好久不见了!”丑闻忠对戴着面具的黑衣剑客行了一礼,在窗边坐了下来。
墨染宸挨着阿霖坐了,倒了杯茶水,看着几人叙旧。不一会儿,酒菜就端了上来,墨染宸给阿霖夹了一只虾道:“别光顾着说话,尝尝这醉虾的滋味如何,这可是临江仙酒楼的招牌菜。”
丑闻忠拿了一壶酒,先自己灌了一大口,砸吧着嘴道:“酒是个好东西啊,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正所谓知足常乐,要是奢求的太多,每天患得患失,斤斤计较,真不一定能快乐起来。
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并不想做什么人上人,可这世间疾苦,照样没能放过我!
你是怎样的人,你自己懂就好了;你过怎样的日子,你自己享受或者承担就好了;苦日子苦过,好日子享受,没必要令所有人都懂得和了解。在这一点上,丑闻忠是个明白人,看得非常透彻。
泛松江、水遥山碧,清寒微动秋浦。霜云霁色横无际,别鹄惊鸿无数。朝又暮。听牧笛长吹,隐隐渔榔度。骚人才子。既览物兴怀,浮游尘外,啸傲剧清思。人间世。扰扰荣途要路。瀛洲琼馆安所。轩裳何似渔蓑兴,萧散龙游鹤渚。须归去。办双桨孤帆,云月和烟雨。江湖伴侣。趁社橘初黄,汀葭馀翠,成我莼鲈趣。
临江仙的老板娘为人十分直爽,又因为生得漂亮,诗才极高——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一时间名声大振。加上酒楼里厨子的手艺又十分好,一道醉虾远近闻名,是以酒楼生意十分火爆,往往座无虚席。
形形sè • sè的人汇聚于此,品尝美食的同时还可以观赏江河的美景,岂不快哉!
楼里还有擅长歌舞的异域舞娘,舞姿艳丽清雅,风格秀逸清俊,音律回风舞雪,意蕴醇厚深远。胡琴好入巴渝曲,万里还乡釃酒樽。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烟雨深处,一枕蓝梦独自消瘦。谁的画笔,蘸了月色,将彼岸渲染成一抹蓝,疏烟轻袅,笼住水畔小楼,也笼住一汪心事,云烟散去,又聚拢,那些深深浅浅的蓝,便浓了又淡,淡极反浓。
阿霖突然想起来,紫竹林那同样的蓝月下,一袭紫衣自万水千山之外打马而至。风尘起,竹帘卷,来不及抬眸的惊诧,在水意幽然的弦上,划出一波轻颤。
水蓝点点飞溅,素白的裙摆上,芝兰渐次开放。月色叩窗而入,与烛影对舞。
菱花镜中眸光流转,羞红了一阕婉约,黛眉描罢却回首,笑问深浅入时无。墨染宸记得的确是桃木梳下,长发如瀑,皓腕轻举,绾绿鬓堆云,簪一支玉钗——莫染尘,款款间,摇落一地呢喃软语。
琴声自蒹葭深处踏露而来,清音绵长,绕着月色织出一方素笺,一笔一划,书尽心暖,吟遍清欢。
以为这就是一世了,却不知,月圆月缺几度,掌心的时光如沙漏尽,秋深时,青衫已杳。
淡蓝梦语在幽怨的侵蚀下,一天天褪色,每当新月初升时,哽咽琴音唤不回逝去的似水流年,忧伤凝成霜花,一寸寸爬上青丝,镜里眉弯,月色轻寒,凉了书简里的离愁别绪,将锦书层层折叠,付与烟尘,只在青鸟眠去之后,洗却旧年。
当阳光和细雨将最后一丝微蓝抽离,纯白梦境安抚着时隐时现的钝痛。有疏影斜逸入窗,映着闲置的书卷,在落寞的字里行间,圈出了点点暖意,细碎沾襟。
打开尘封已久的门扉,才明白,久违的晨曦把天际淬成了淡金。轻嘘一口气,睫毛噏动的时候,梦已经轻巧着陆,波澜不惊。
箫音再起,卷一树梨花飞雪,葬了月下的伤,和子夜的寒。
我所贪恋的人间烟火,不偏不倚遇到了你。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人最强大的,不是坚持,而是放下的时候。当你选择腾空双手,还有谁能从你手中夺走什么?多少人在哀叹命运无可奈何之际,却忘了世上最强悍的三个字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