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把芃芃安顿好,让金姐在屋里守着她,顺道安置她们两人的行李。
芃芃这屋20个平方,打的水泥地,住着不逼仄。估计公婆也是考虑到芃芃是和保姆住,给安排的房间挺大。
她把手搭在程程肩头,和他一起出去。
出去就听人在跟彭志杰道:“还以为你要回来修个很漂亮的小别墅呢,结果就原封原样的修。”
彭志杰道:“就是因为儿子都不接地气,所以才千里迢迢带回来。修别墅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一路回来风尘仆仆的,众人也没有多待。临走还有人请他们过几天去喝喜酒。
彭志杰点头,“好,一定到的。”
睿睿看到黎夏出来了,小声问她,“我们要在这儿住多久啊?”
“一个半月。”
“啊?”
黎夏道:“你哥小时候在田埂上跟着人跑得飞,你很快也会爱上的。”
睿睿看向程程,程程毫无记忆。想了半天才挠头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但不是这里。”
黎夏半开玩笑的问她婆婆,“妈,今天进门第一顿饭是不是该我做啊?”
彭志杰是请了保姆照顾他父母的,按说不需要黎夏动手。
她婆婆道:“那你回头意思、意思做一个菜,咱们就算依了规矩了。”
“行啊。”反正就当给老彭家做脸面嘛。让她婆婆出门有可以吹的内容,不费事。
保姆只有一个人,章清惠和金姐也去帮忙准备菜。
等芃芃醒了,彭志杰就领着他们在村里转悠。
他指着有些破败的小学对黎会计等人道:“以前那就是庄老师的宿舍,那是教室。”
又扭头对两个儿子道:“以前我就在教室外头偷听里头上课。后来你们师爷看不下去,才叫我晚上偷偷去他宿舍,他教我认字。”
睿睿道:“你为什么不进教室上课呢?”
程程道:“是交不起学费么?”
“学费是一方面,那时候一学期两块钱还是挺金贵的。不过主要是我是黑|五类分子,没资格去读书。”
“就是坏孩子的意思么?”睿睿惊讶的道。
黎夏公公道:“不是,是因为爷爷当年一时冲动替人说了公道话,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你们爸是被连累的。那个年月,有些黑白颠倒。等你们再大些,再和你们细说。你们爸小时候挺辛苦的,爷爷当年腿脚不好。他还替我去挨□□,游街。脖子上还挂个小黑板。”
彭志杰点头,“对,庄老师就是将就那个小黑板教我认字。对了,那会儿教我认字也属于同情坏|分子。如果被发现了就不能教书,得被赶去挑大粪。等我认会了,再回去教你们大姑。所以你们现在那么好的学习条件,不认真读书,我把你们打得屁股开花。”
姑父道:“那你这位老师挺难得啊。”
“是的。其实姑父你见过的,就是庄哲的爷爷。他那会儿娶了苏联专家和中国专家生的女儿,苏修后代。不肯离婚,不知道怎么天远地远的被下放到我们这旮旯来了。”
姑父恍然,点点头。
晚上黎夏公婆还特地请了对他们家一直挺不错的长辈前来。
黎夏炒菜的时候,她笑眯眯的对人说,“三婶婆,我这儿媳妇的手艺可好了。一会儿你多吃点!”
黎夏炒的是花菜炒老腊肉,听了这话便掺了一点水把花菜弄软一点。那老太太眼瞅着怕是得有九十了。
听彭志杰说过,他小时候吃不饱饭,三婶婆有时候会偷偷塞个小红薯给他充饥。那时候粮食金贵啊!
左右都做了,她便又把其他菜也下了锅,也大多做得适合老年人的牙口。
反正桌上老的、小的占多数。这样做就连芃芃都能吃。
三婶婆牙口还挺不错,尤其这做得软烂的菜十分合她的口味。
她笑眯眯对黎夏道:“阿杰媳妇,你这手艺确实不错啊。”
“三婶婆吃得惯就多吃点菜。”饭不能劝人多吃了,老年人回头不好消化。
三婶婆点头,又对黎夏婆婆道:“你们这儿媳妇娶得好。”
黎夏婆婆眉开眼笑的,“都是亲家和亲家母教得好。”
黎会计道:“亲家母你们不嫌弃就好。”
三婶婆吃过,彭志杰送她回家去。
“阿杰啊,你是个有良心的。小时候吃了三婶婆几个红薯,这些年逢年过节都给我打钱花。就因为你给的那张卡,三婶婆在家说话一直很有分量。”
一年万儿八千的,在乡下很了不得了。
“那您老就舒舒服服再活二十年,我都给您打钱。”他其实只是把卡号给了秘书,让她照日子打钱。物价涨了,丁小栩还给添点。
“好啊!”
黎夏的父母、姑姑、姑父吃过晚饭也坐车回县城了。
睿睿想跟着他们走,他极小声、极小声的对黎会计道:“外公,我去陪你吧。我姓黎呢!”
比起来县城比这乡下又好多了,他不嫌了。
黎会计好气又好笑,“你给我老实在这儿待着。周末可以过来玩!”
“那好吧。”
第二天一早,黎夏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的。这个感觉可真是久违了!
这顿饭她自然就不会起来做了。昨天给做个面子就知足吧。
好在她婆婆也知道适可而止,在外头有了面子就够了。
别人问起她就道:“我儿媳妇那是管十几万人的大老板,多少大事等着她做决定啊,咱们也不能没分寸。家里给我们请了保姆,不用我动手就是了嘛。”
反正三婶婆回去一说,大家都知道第一顿饭是黎夏做的就够了。
保姆早饭给做的玉米粑粑,还给黎夏做了一杯玉米浓汁。
完全原生态的,早上才去地里掰的玉米,然后磨浆。
结果吃过早饭就不和谐了,睿睿把村里的狗全招惹了。
他撒着脚丫子在前头田埂上没命的跑,后头没拴的一群狗都跟着他追。
还好,农村现在没拴的都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