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亭看着秦微白的眼睛:“将近二十个强国一起给予中洲压力。中洲再强,也是有承受底线的,一旦他们认为他们承受的压力已经大过了天澜现阶段带给他们的价值,即便东城无敌可以坚持,但包括学院派在内,他们都会...”
“他们会宣布天澜叛国,剥夺他雪舞军团军团长的身份,从而摆脱他们承受的压力。”
秦微白接口道。
“那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林枫亭问道:“李氏如果再次承受叛国的罪名...”
“我没想过这些。”
秦微白低头凝视着眼前的棋盘:“东城部长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另外,我只习惯考虑最坏的后果,目前来看,天澜手里的底牌很多。乌兰国的局势再差,就算他失败,最坏的结果,他也可以全身而退,那我还考虑其他的做什么?”
林枫亭苦笑起来。
乌兰国的计划一旦失败,李天澜会全身而退?
秦微白是真的把南美蒋氏,把北海王氏,把昆仑城当成是纸糊的老虎了吗?
局面一旦失控,或许李天澜等人可以逃过蒋千颂的追杀,但北海王氏和昆仑城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借助各国给予中洲的压力,他们会竭尽全力的将李天澜定义成违背了中洲立场的叛国罪。
不需要什么理由。
各大强国给予中洲压力。
北海王氏和昆仑城内部施压。
中洲必须要放弃李天澜,别无选择。
成王败寇,李天澜失败,就会承担这些。
到时他还如何回中洲?
如果他回不去中洲的话...
“全身而退?天澜或许可以活着离开乌兰国,但他若失败,整个李氏...”
“李氏和我有关系吗?”
秦微白突然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璀璨梦幻的眼眸直视着林枫亭,带着一种尖锐却又脆弱到了极致的冷冽:“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喜欢李氏。也不喜欢李鸿河。我没有帮过李氏什么,从头到尾,我只是在成全天澜,也只是在成全他,跟李氏没有半点关系。”
“在我看来,李氏本来就是天澜背着的包袱,能甩出去最好。就算天澜这次被安排上叛国罪,只要东城无敌坚持,他仍旧可以掌控大半个雪舞军团,而且还不用承担着元帅这个军衔带给他的限制,这样的情况下,他在东欧才会真正大有作为。天澜有了活动空间,我为什么要去考虑李氏?凭什么考虑李氏?”
林枫亭沉默了很久,才苦笑起来。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天澜完成他的计划,一开始就想要让天澜叛国,摆脱李氏和雪舞军团的禁锢,从而在东欧获得更大的空间?”
“没有。”
秦微白摇了摇头:“我将所有天澜用得到的筹码都交给了他,我也希望他可以成功,但就算失败,他也有退路。我想说的只有这一点,只要天澜无恙,我不会救李氏,对我来说,这没有意义。”
“如果先生想要谈李氏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天都炼狱应该进入东欧了。这个问题,你跟神谈应该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林枫亭再次苦笑。
秦微白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对李氏的感觉。
不是完全的仇恨。
但也绝对不会有好感。
这样的复杂感觉,最终变成了彻底的冷漠。
跟天都炼狱谈?
天都炼狱对李氏的感觉倒是不用问,但问题是站在那位主宰者的角度上,他对李鸿河却只有恨意和怨念。
林枫亭眼神复杂。
曾经的好友如今变得如此陌生,简直成了另外一个人。
谈?
怎么谈?
可从内心来说,林枫亭仍然不愿意让李氏彻底覆灭。
可他就算说服秦微白,也只能从李天澜的角度出发。
“如果你对李氏袖手旁观,天澜万一失败,李氏万劫不复。这一切虽然都是因为他的野心,但如果他知道你有能力挽回局面而没有出手的话,心里未必对你不会有什么心结,这一点你想过吗?”
“我是对的。”
秦微白眼神柔弱而执拗:“李氏和我无关。”
“那林族呢?”
林枫亭突然问道:“你曾经说过,所有的势力中,值得你信任的只有林族,你不信李鸿河,却信我,为何?”
秦微白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的眼睛晶莹璀璨,黑白分明,但此时却出现了一抹极度复杂,似乎融合了所有情绪的光芒。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因为林族曾经收过一个徒弟...”
这就是她可以信任林族的原因。
林枫亭有些疑惑。
但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一般:“他是你的...”
“啪。”
秦微白将棋子丢在了棋盘上。
棋子砸在棋盘中心,声响清脆,如同剑鸣。
“我倦了。”
秦微白站起身,走出大厅。
她的身影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了顿,问道:“先生知道中洲近五年时间里最精锐的军队是哪一支军队吗?”
是军队。
而不是军团。
林枫亭思考了一下。
秦微白问的是五年来,而不是现在。
如果时间倒退到五年之前来看的话。
中洲最精锐的军团,无疑是边禁军团。
现在也是如此。
但中洲最精锐的军队,却是边禁军团中直属与东城无敌的迅雷军。
只不过迅雷军在三年多前五大势力入侵边境的战争中死伤惨重,又被东城家族交给了北海王氏,最终成立了天南自由军团,当初的精锐虽然还在,但因为规模扩大,良莠不齐,终究还是失去了当初中洲甚至世界最强军的风采。
“你说的是迅雷军?”
林枫亭问道。
边禁军团,迅雷军。
那是中洲将近五百万的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迅雷军共有两万人,个体上虽然并不如何出众,但形成整体的时候...
虎狼之军?
那是真正的神魔之军!
秦微白没有回答林枫亭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所以东城部长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如果将中洲近二十多年的时间分成无数的棋盘。
对于北海王氏和昆仑城而言,那一局棋在叛国案尘埃落定后就已经结束。
而对于东城家族而言,他们的棋局在叛国案尘埃落定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东城家族一直都在准备。
东城无敌与东城寒光在三年多前落下了一子。
以有心算无心的落子。
这一子如今交给了李天澜,被他放在了属于自己的棋盘上。
谁能破局?
“放心吧。”
秦微白最后说了一句。
她缓缓前行,离开大厅,最终走进了如水般冰凉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