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很难言语的感受。
最近这段时间，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黑暗世界的谋划中，因此比起其他人，他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些变化。
仿佛是已经彻底清晰起来的，属于新时代的脚步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整个黑暗世界变得无比清晰，那是一种...仿佛即将被统治着的感觉。
他可以感受到新时代轮廓中的那道身影，杀了古千川，杀了绝，毁了昆仑城，那道身影似乎在随着崭新的时代同时迈步，走向高峰，走向王座。
那是一抹庞大到让陈方青几乎已经没法呼吸的压力。
他端着茶杯，默默的喝了一口，身影有些萧瑟，有些佝偻。
“砰！”
难言的沉默中，书房的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陈方青皱了皱眉，转身看着冲进来的元林。
向来恭敬沉稳的元林忘了敲门，他整个人几乎是撞开了房门，直接扑了进来。
陈方青内心微微一沉。
视线中，跟了他好几年的元林此时满头冷汗，脸色惨白，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失魂落魄，看上去惊恐到了极点。
“怎么了？”
陈方青放下了茶杯，绷紧了精神，沉声道。
“首首首...”
元林张了张嘴，干涩的声音听得陈方青异常的难受，他的心里一阵烦躁，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直接说正事！”
元林最终还是没有喊出那句首相，他大口喘息着，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shen • yin，又像是在哭：“北疆出事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急促的电话铃声犹如催命一般响了起来。
陈方青的内心沉入谷底，快步走向办公桌，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电话中，李华成有些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没有用任何正式称呼：“马上到会议室，召开紧急理事会议。”
“发生了...”
陈方青刚刚开口，电话那头，李华成已经砰的挂断了电话。
陈方青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还夹杂着一抹难堪，共事这么多年，这似乎是李华成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毫不掩饰的愤怒。
他愣了两秒钟，伸手抓起了外套，走出书房门外。
元林下意识的跟上。
“北疆怎么了？”
陈方青穿上外套，快速的问道。
元林的脸色有些呆滞僵硬，喃喃道：“北疆出事了...”
“......”
......
一小时前，北疆。
放下电话，江上雨耸了耸肩，看着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江山，他笑了起来：“爸，他不回来吃饭了。”
“嗯？”
江山抬起头来：“赶不及吗？”
“不是，他还有事，要去一趟幽州，也许还要去一趟天南。”
江上雨咳嗽了一声，缓缓道。
辞去雪舞军团的职务之后，他依旧是中洲的将军，但却不在担任具体职务，他的修养时间很漫长，但却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地方，离开雪国之后，他去了南海行省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到了北疆的家，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在父亲江山的身边。
“去天南？”
江山微微一惊：“他去天南做什么？”
“不一定要去天南，如果幽州有机会的话...不过...他去的有些晚了，没赶得上，他到了的时候，昆仑城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该要的人，怎么也得要回来。”
江上雨轻声道。
“荒唐！”
江山脸色一怒：“现在是什么时候？去找李天澜要人？马上让他给我回来！”
江上雨无言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山顿时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放心吧，只是尝试而已，不会有事的。”
江上雨再次咳嗽了两声，拿起一个一次性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古行云太废物，昆仑城现在没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了，轩辕锋和李天澜的状态依旧没有办法确定，这些都是变数，其实北海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李天澜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有些不安，试一试也好，如果这次能带回倾城，自然是最好，如果带不回来，不妨稍微退一步，只要把握住李天澜的状态，我们才能设计一些更有针对性的计划。”
江上雨捧着杯子，缓缓道：“现在的李天澜很难杀死，有轩辕锋在手，他哪里是多了个分身这么简单？如果北海决战的最终战场是帝兵山的话，那么在那片战场上，李天澜可以随时随地的出现在帝兵山的任何一个角落，他的速度太快了，加上轩辕锋和影字诀...我们的无敌境高手虽然多，但在他的速度之下，他一秒钟之内甚至可以跟我们每一个无敌境高手都有碰撞，这几乎就意味着每一个无敌境高手都要面对李天澜，变数太大...”
“所以...”
江山的脸色凝重。
“确定他的状态是必要的事情，如果让他放开了手脚的话，除了他和李狂徒之外，所有的无敌境高手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相对清晰的掌握他的状态，然后想办法锁定他的真身，让他和李狂徒同时出手。”
江上雨摇了摇头：“机会只有一次，转瞬即逝，必须要提前试探一下。”
他放下水杯，看着江山，笑道：“所以...我近期也会去一趟天南，当然，不会出手就是了。”
“一定要这样吗？”
江山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有些低沉的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对所谓的天骄兴趣并不是很大，对于家族的霸业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你是我儿子，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的，江家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小了，足够了，为什么一定要跟李天澜争这些？有意义吗？”
江上雨静静的看着有些憔悴的父亲。
他的眼神有些愧疚，也带着一抹坚定。
这个一手将他抚养长大的男人，这个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但却为他背负了一切的男人，这个还不清楚很多事情但却毫无保留支持他的男人。
这个在外人眼里奸诈，冷漠，有城府，有反骨，自私自利，让很多人都讨厌的男人...
这个愿意为了保护儿子亲手用刀挖出了自己心脏却死而无憾的男人。
但这也是江上雨最崇拜的男人，自己仅有的家人...
一定要争？
怎么能不争？
江上雨的眼神闪动了一瞬，带着一种有些莫名的光芒。
“你知道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