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生气。
可本来是想恶心李天澜的他现在真的被肖默海恶心到了。
对方的话听起来平平淡淡,可总有那么一两个用词,尖锐刺耳至极,锐利的直**的胸口。
可笑的野心...
这句话多可笑?
他的野心是重新整合李氏,是吞并现在的东皇宫,是突破现在的界限,在个人战力上至高无上,是等到李氏恢复巅峰,超越巅峰之后彻底吞并北海王氏,建立属于李氏的王朝,是一言九鼎,是唯我独尊。
他曾经距离这个梦想很近很近。
但一场叛国案后,这一切开始从头再来。
可李狂徒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无比执着的为了自己的野心,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梦想去挣扎拼搏。
而这一切,在肖默海眼中,竟然是可笑的?
这已经不是嘲讽了。
这是侮辱。
赤裸裸的对他的野心,对他的梦想,对他的渴望,甚至对他的人生意义进行侮辱。
李狂徒被气笑了:“你说我的野心可笑?”
“确实很可笑啊。”
肖默海还是那副该死的表情,那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礼貌笑脸,像是一副面具:“在我看来,将军就是那种最没有本事的男人了,而且还自私,幼稚,无知。我是知道您身份的,您出身高贵嘛,曾经也享受着无尽资源,李老曾经对您也是支持的。可惜您自己不争气,失败了,怨的了谁?”
“您明明知道李氏在我们陛下手中才是最好的,可是您不服气,总想着去争一争,骄傲,偏执?看上去都是理由,可说到底,不过是您自己拿着祖宗产业成全您自己可笑的尊严罢了。野心,您是有的,但实力,您是真没有。您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这算什么?说难听点,就是知道自己不如别人但还是想败家做点什么却一事无成的废物而已。”
“您跟我们陛下斗,全世界都看着,但可笑的是,您现在大部分的依仗,不过是李老打算留给我们陛下的东西,将军你自己,又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整天还想着翻盘,就跟一直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在别人眼里早已成了笑话,自己却不自知。”
“不,或许你是知道的,甚至还沾沾自喜过?你想杀陛下,但你知道,无论你怎么闹腾,陛下都不太想杀你?这就是你的底气?陛下将你带回来到现在,就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到底是为什么,你心里难道一点逼数都没有么?不,你是有逼数的,但你故意装看不见而已,因为你知道陛下不想杀你,只要他不杀你,你就能出去继续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去表演你的笑话,我说对了吗?”
“只是不一样了啊,将军,不一样了。您和李氏,是有情分的,但任何情分,都禁不起消耗。这次陛下能绕你一命,你继续闹腾,陛下不杀你,真觉得东皇宫就没脾气了吗?我是东皇宫的总管,但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东皇宫,我今天可以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出了这个门,今后东皇宫跟天都炼狱一刀两断,既然是敌人,那有何必纠缠不清?陛下不想杀你,真觉得我们也动不了你那小作坊?真是荒唐。我是陛下的狗,可不是李氏的狗,我是东皇宫的总管,你指望我对李氏能有多深的情感?现在处在东皇宫阵营的李氏老人,我是尊重的,但对那些不知好歹不想回来的,我巴不得他们跟你一起去死啊,死了好,一干二净。说实话我挺期待这一天的,期待你带着你所谓李氏的精锐们一个个来找死,期待着你把李氏最后的一点力量都害死,你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这件事上,将军,我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二十多年前的叛国案,你害的李氏从巅峰跌落尘埃,但李氏却没有被你完全害死,遗憾吧?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李氏没死,你总要继续努力在来一次才行,对不对?”
“我其实大概能明白你今天的意思的,你说东皇宫像是妓院,应该不是全部吧?接下来还有很多难听的?你可以继续说出来,我当个乐子听听,你要觉得观众不够,我可以把没事的人都着急起来看你笑话,额,不,是看你表演,你看怎么样?”
“我的反应是不是也出乎你意料了?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管家,你可以恶心东皇宫,但这是你和我们陛下的事情,在没有陛下命令的时候,我不敢说什么,只能对你忍气吞声,只能对你敢怒不敢言?凭什么?就凭你是曾经的李氏少主?凭你是陛下名义上的父亲?凭你是李氏的老人,所以就要看你在这里挑毛病,我还要让你指点指点,然后恶心到我们陛下?”
“你真的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是俘虏,我说的直白一点,指点东皇宫,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你现在能活着,都是我们陛下开恩,他想杀你的话,你现在身体都烂了,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就这,还舔着脸来挑衅东皇宫,就因为你认准了陛下不杀你?你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无能无德无知,不忠不孝不慈,偏偏还一副自我感觉良好,偏执骄傲的模样,矫情的让人恶心。”
一声声,一句句,一段段...
肖默海脸上的面具就没掉下来过。
他始终保持着那副礼貌而含蓄的笑脸,不动声色,又极有涵养的模样。
他滔滔不绝的羞辱着李狂徒,疯咬着他的尊严,看着他的脸色涨红,看着他的表情扭曲,看着他的眼神狰狞,看着他的身体颤抖。
肖默海毫不停顿,漫不经心的说着。
李狂徒就站在他面前,这些话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戳进他的胸口,他的呼吸紊乱,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肖默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保持着礼貌而又有些恭敬的微笑,轻声笑道:“将军,抽根烟?”
沉默。
漫长的沉默中,李狂徒周身全部都是无比阴冷凌厉的剑意。
他死死的盯着微笑着的肖默海,嘴角抽搐着,良久,才长长出了口气。
肖默海拿着香烟递了过来。
两人之间无比突兀的闪烁起了一道微光。
大厅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光芒自下而上,闪烁的瞬间,已经到了肖默海的手臂处。
他在这里确实不能杀了这个管家。
但要他一条手臂,他还真不信李天澜敢跟他完全翻脸。
他说的那些话,如果是放在东皇宫外面的话,凭他一条命都不够,在这里,留他一只胳膊又如何?
肖默海没动,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
光芒瞬息之间撕碎了肖默海的衣袖,但却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
肖默海整个人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无比虚幻,直接拉远了跟李狂徒之间的距离。
那道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极度凝聚的剑光仿佛冲进了虚无。
肖默海周围的空间清晰的扭曲了一瞬。
李狂徒勉强出手的剑气在扭曲的空间里飞速消融。
大厅里多出了一道清风,消散无形。
衣袖被完全撕裂的肖默海依旧拿着烟,笑而不语,似乎没有任何恐惧和后怕。
东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李天澜的剑气。
这也就意味着东皇宫中到处都是李天澜。
这里自然是处在他的绝对掌控之下。
李天澜懒得去监控东皇宫内部,可对于李狂徒,他自然会保持关注,那他就会关注到肖默海。
所以肖默海完全没给李狂徒留情面。
他确实放肆。
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肖默海不在乎这个。
他自认自己是东皇的门下走狗,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只要李天澜没觉得不妥,那就没人能够威胁得到他。
“看看,你急了。”
肖默海微笑着开口道。
李狂徒没有说话。
他深深看了肖默海一眼,猛然捂住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本来已经勉强稳定的伤势随着他这次的勉强出手仿佛又一次打破了平衡,李狂徒疯狂的咳嗽着,撕心裂肺。
肖默海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李狂徒咳嗽了将近三分钟。
他的手心里满是鲜血,还有不少血沫顺着他的手指留下来,飞溅到衣服上,流淌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