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他翻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阿汀今日好些没有?”
是叶白芍。因这几日过来惯了,外面轮值守卫和小兵也没有特别要求通报等待,她过来的很顺利,要是这门关着,她可能还会敲一敲,可这门半开,一点没有防人的意思,她当然也更自在一些,和前几天一样,顾自推门就进去了,一边往里走,一边热闹的说着话。
“有没有撒娇任性,不肯吃东西?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哟。”
完蛋,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弟弟怎么按住指挥使,骑在人家身上,还,还凑的那么近!
房间内二人:……
叶白汀反应很快,立刻乖乖坐好,还踹了仇疑青一脚,笑的跟个端方君子一样,一点都不失礼:“姐姐给我做了好吃的?”
叶白芍:……
你以为装作无事发生,就真的无事发生了么!
姐姐倒是想帮你圆个场,可怜指挥使这么威武高壮的身材,生生因为担心伤了蠢弟弟,竟然配合蠢弟弟的力度,身体滑到一边,差点摔到地上了!
要不是武功高,身手敏捷,姿势能调整过来,不失帅气,他都要被你踹个狗吃屎了!
都这样了,你自己装无事发生,也要让我装眼瞎,什么都看不到么!
还好指挥使是个好人,很懂场面活儿,垂眸收了桌上那一堆公文卷宗,拿起来往外走:“文书业已批完,我去看看有没有新的。”
叶白芍自然而然的让开路:“指挥使辛苦。”
仇疑青微微颌首,转出了门。
看着人背影离开,叶白芍看向自家蠢弟弟,痛心疾首:“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流氓手段,怎么能按着别人这么欺负呢!亲密这种事,得循序渐进,你这还没花前月下,诉个衷肠呢,直接这么干,不怕人把你撅一边去?得亏指挥使是个君子,不然不知道怎么收拾你这个登徒子了!”
叶白汀有些恍惚。
好像……也是,刚刚的姿势,姐姐进来的那个角度,可不就是看到他按着仇疑青欺负?那是不是也看到了仇疑青隐忍克制的表现?
可惜姐姐不知道这狗男人有多狗,仇疑青才是最野的那个,刚刚差点就,差点就……
叶白芍蹙了眉,看着自家弟弟:“你老实同姐姐说,是不是仗着自己生病,趁机偷袭指挥使,让他顾忌你身体,不好收拾你?”
还是姐姐懂他,心有灵犀了,叶白汀心下一转,解释什么解释,干脆认了:“可他也没反抗么,肯定是喜欢我了。”
叶白芍双目瞪圆:“那人家是不方便,一掌拍过来,把你打死怎么办!”
叶白汀:“他不敢,他舍不得。”
叶白芍:……
“你现在有手艺,的确对锦衣卫有用,可也不能这样啊,”姐姐操心的紧,“你要是能拐到人,让别人喜欢你,自然是好事,可指挥使什么脾性,你要是太硬来,可没有好果子吃……”
“……你是不是病好了?”
姐姐多精细的人,对弟弟的生病习惯了如指掌,包括弟弟满肚子的小心眼,想了想觉得不行,端肃着脸,把弟弟按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不行,现在不能好,你得再多装两天,这样指挥使看着你虚弱难受,也不好跟你算账了!”
叶白汀:……
可真是我的亲姐姐,就是向着弟弟。
“姐姐,”叶白汀垂了眼,“如果有一天我让他喜欢了我,我要同他成亲,你可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叶白芍莫名其妙的看了傻弟弟一眼:“你千辛万苦把人拿下了,对方还是指挥使,这不是好事?”
“……嗯。”
“我可是听说,你连定亲酒都想好要做了,”叶白芍看看左右,声音低下来,“方才我瞧着啊,指挥使也不是那么冷硬,对你似有一二不同,你可稳着来啊,别太冲动,感情这回事么,最重要细水长流,水到渠成……”
她一边巴心巴肝教弟弟,一边多次强调不能着急这个点,因最近指挥使好像非常忙,她家那口子都跟着在外面跑一些事,都不怎么着家,这种时候谈情说爱有些不合适,不若等忙的这段时间过去,再好好培养……
叶白汀表示自己非常听劝,就按姐姐说的来!
姐弟俩谈了回心,都很满意,眼看时间不早,叶白芍才起身离开。
走时很巧,又遇到了仇疑青,叶白芍说了好一通场面话,把自家弟弟夸的天花乱坠,说他只是天真爱闹,其实本心是极好极好的,又言指挥使心胸宽阔,能纳百川,未来必一路顺遂,福泽绵长……
仇疑青有些不理解,进来问小仵作:“姐姐怎么了?”
叶白汀懒洋洋的捧着茶喝:“大约是知道我们好事将近,他又多了个好弟弟罢。”
仇疑青:……
小东西惯会哄人。
他走过去,拿走叶白汀手里茶盏:“你病着,茶水之类,不可多饮。”
叶白汀直接把被子掀了:“我已经好了!”
“嗯?”
仇疑青看着面前的人,想起前事,眼梢危险眯起,眸色越来越深。
叶白汀:……
完蛋,一时没注意,翻车了!
他赶紧往后缩:“那什么,就算病好了,也是才好,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不能欺负我!”
安静许久,仇疑青声似喟叹:“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看这表情,是不会追究了,叶白汀就放心了,理直气壮地指了指桌上的茶:“那我要喝那个,你给我续上。”
仇疑青还真给他倒了:“不然以后还是让双胞胎多来陪陪你,督促你锻炼身体。”
就知道没这么好过去!指挥使才是腹黑大狐狸!
叶白汀清咳两声:“不用,我又不用上战场,也不会受伤。”
“但是身体会好。”
“知道了知道了,”叶白汀想糊弄过去,“我会陪他们玩。”
仇疑青知他眼底在转什么小心思:“你最好知道,倘若以后真遇到什么——”
“你才要好好记住,”叶白汀直接截了他的话,反客为主,“天天在外头办那些凶险的事,以前就算了,是你自己的事,现在可还有我一份,要是你敢受伤,看我怎么收拾你!”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仇疑青竟然很吃这一套,不再多言,摸了下叶白汀的头:“……好。”
叶白汀感觉气氛有些让人害羞,低头喝茶,转到了正事上:“瓦剌使团的事,现在可忙完了?”
“大体框架已经定好,细则在走流程,什么时候放人,什么时候归程,不会照着他们要求来。”
“嗯……这个案子虽然了了,但好像毕正合勾结鲁明,吞下的那些钱,还没有交代?去了哪里,可能查到?”
叶白汀沉吟,毕正合很明显和瓦剌使团有合作,至少在‘寻找安将军’这件事上,他们有勾结,可使团进京,所有运行轨迹基本都在锦衣卫监视下,倘若有大宗银钱来往,不可能发现不了,他感觉,这笔银子很可能和瓦剌人没关系,落点大约会在三皇子。
八王子和三皇子有一些事情的交往合作,会不会这也是合作链条之一?
仇疑青:“还未完全确定,不过我手里的东西,已经能看出,大约就是这个方向。”
叶白汀想了想,又问:“贺一鸣那边呢?有没有交代更多东西?”
他可是三皇子很信任的人,一定有东西没有吐。
“他运气太好,进诏狱就大病了一场,刑房不敢立刻上手段,这段时间才开始慢慢撬,”仇疑青道,“大约挺不了多久,我们会有新收获。”
此人表现稍稍有些矛盾,或许是被特殊鼓励过,在心里埋下了特殊的种子,对一些事讳莫如深,就是说,要不然就是太羞愧,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拒绝接受现实……总之,得磨一磨。
“我父亲的案子,也不能这么一直等着……蔡氏呢?她回了老家,可寻到了应溥心的信?”
“正在整理,陆续寄到我们手上,还需要时间。”
“应溥心……”叶白汀想起,当时他和仇疑青闹别扭的时候,申姜被指派着,用一封画着娥眉月的密信跟他暗示,“此人是不是还活着,做了你的暗探?”
他当时还觉得,这么机密的东西,指挥使怎么这么轻易的要了过来,是不是同安将军交好,原来并不是交好,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仇疑青想了想道:“那些密信的确出自同一人之手,想要助我平乱,我并未见过本人,不过看蛛丝马迹……bā • jiǔ不离十。”
“他真的还活着!”
“大概。”
“那他怎么不去寻蔡氏?他和妻子感情那么好,分开几日,情书都能写一大堆……”
“那就需要我们来寻找答案了。”
一定是有非常隐秘,或者不得不的原因。
叶白汀沉吟:“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可有什么待查的新东西?”
总之不能闲着。
“有。”仇疑青思索片刻,道,“姐夫那边查到了一个人,是个皇商,很关键,但此人已消失数日,像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