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过这来。”
胡瑶朝四娃那挥了挥手,可四娃却只是晃了晃小脑袋,根本不理会。
“不就是个娃。”
四娃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小手一抬一白呼。
“不就是一副药的事。”
“臭小子。”余老大夫也忍不下去了,弯下腰想把四娃抱起来,然后发现这小子有点重。
“这种话能随便用么?”
这种话是二娃平时自夸说的,但是平常别人这么说,大多都是打孩子讲的。
噢,打胎的打。
“你家臭小子越来越长本事了。”
余老大夫的鼻子也差点被气歪了。
“看把牛家那个大嫂给气成什么了。”
“呜呜……呜?”
牛大姐抬起头,看着极其苍老的余老大夫的脸皮子。
“大嫂?”
余老大夫这是职业病,看到比他年轻的中年女人,都这么叫。
“这位大嫂……”
本来这也算是一种“尊称”吧。
可牛大姐不知道呀,她挂着满脸的泪,先抬头看了看余老大夫,又看了看牛妈,再看看粉嫩嫩的牛护士。
“哇……”
“好惨哟。”四娃继续说。
“别再瞎了。”余老大夫是好不容易把四娃给抱了起来,把他的小脸儿捏了捏。
“啧啧。”
四娃用小手捂着脸,又用力撇着小嘴。
“又不是我叫她大嫂的,我得叫……嗯,得叫大姨吧。”
“哇……”牛大姐哭得更伤心了。
就这样,哪还能去买火车票呀,胡瑶让大娃跟牛护士去了。
大娃驾着牛车,牛护士拿着介绍信还有户籍证明等。
好在这年月上火车并不需要实名制,牛护士拿自己的身份给牛大姐买的。
他们的运气不错,不仅买到了初十的火车票,还是带卧铺的。
绿皮火车的卧铺少之又少。
“好运,好运呀。”
四娃用手指弹了弹火车票。
可再看牛大姐,在炕沿上歪着,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等到了牛护士和大娃,一同搭牛车回来后,牛大姐就这样。
不过准备跟来的余老大夫没来,他说明天初八正日子再来吧。
白大夫揣娃了,余家又要有小孙子了,余老大夫高兴得就像个小孩,就差跟余老太太手拉手回家一起回家了。
不过是白大夫跟他一块回去的,俩人都笑得停不下来。
“真的了?”牛护士也愁,这可咋办。
她想让胡瑶给出个好主意。
胡瑶摇了摇头,“不孕不育对于女人来说,是要命一样的事。”
现在李抠门一家子还不知道呢,胡瑶真的很想跟牛妈说一声,牛大姐这事真要保密呢。
要不然,被打了可咋整。
这样的事好些个女人都是有心理阴影的,觉得自己不能生娃就是自己的错。
身体的事,有的时候哪是个人意志决定的呢。
“没事的,没事的呀。”
牛妈其实心里头跟胡瑶想一道去了。
之前担心牛大姐多嘴回到上海城后要挨打,现在呢,又担心她因为不能生娃被打了。
怎么想,都要被打。
“要、要不离了。”牛妈终于把这个事说出来了。
“她咋了?”余妹妹从外头晃了进来,现在后面跟着文小雯。
这俩个年纪一样,性子也是怪里怪气的,竟然成了好闺蜜。
反正这几天关系可好了,平时连气人的时候说的台词儿都差不多,跟事先对好了似的。
四娃把她俩拉到一边,跟着她俩是一阵嘀嘀咕咕的。
“这有甚哭的。”余妹妹不能理解了。
“不就是一副药的事。”
“什么一副药?”牛大姐终于有反应了,她两只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的。
五娃居然看到这个都用力咽起了口水,“妈妈,我想吃桃子。”
“什么一副药,一副药呀。”
牛大姐声音略显些飘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撑起了上半身。
牛妈还怕她想不开,赶紧拉着她。
“你可别想不开呀,大过年的,你是要妈的命么。”
胡瑶觉得牛大姐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成,应该不会。
“药是打胎的?”牛大姐的思路跟刚才的余老大夫一样,全都是觉得一提到一副药,都觉得得是干这事的。
“瞎想甚呢。”余妹妹根本不同意她的想法。
“不同的药不同的用法,亏你这么大年纪。”
真是没文化。
可牛大姐现在心里头哪想这么多,眼睛里看什么都是雾蒙蒙一片。
只看到有个什么人在地上动的。
那个人是胡瑶,在准备摆碗筷吃饭了。
而说话的是余妹妹,她人已经坐在凳子上了。
“唉,一副药呀。”
牛大姐突然打了个寒颤,啊了一声。
“是那个意思么,是要我死么?”
她这一出一出的,把牛妈吓了个够呛。
“哎哟,我的闺女呀,你可不……”
“我才不死呢。”牛大姐拿过牛护士给她的热毛巾,把脸擦了擦。
“我死了,就是给狐狸精挪窝了,美得他李抠门。”
“妈,我饿了。”牛大姐仰起脸跟本来难过得不要不要的牛妈说。
而牛妈忽然就愣住了,一只手还是要给她擦泪的动作。
糟心玩意儿,咋不通知一声。
让她丢了大人了。
牛妈气哼哼地在牛大姐后背,很用力的拍了一下,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人家牛大姐压根就没死的想法。
等二娃带着一身药味儿过来吃饭时,然后就被揪到边上一阵嘀咕。
“嗨,不就是一副药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