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脉的爸妈,死了。
这场‘意外’换来的高额保险金和家里为唐脉存下的积蓄都被律师去补上了高/利/贷,补上了老爸之前为了填补当时的公款空缺而借的高利贷。
唐脉后来才知道,这场死亡不是意外,是自杀,因为他爸妈不想唐脉背负一辈子的债务,因为前一天晚上他老妈还搂着唐脉说着要他好好活着,说着不管爸爸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了唐脉,还说,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唐脉这个宝贝。
所有的噩耗都一股脑的冲进了唐脉的耳朵里,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可他却笑了,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活了20年,每一天都不愁吃不愁穿,甚至挥金如土不知节俭,然后突然有一天,什么都没了,他的家、他的家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他唐脉还失去了一个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葬礼那一天,没有人来,他爸是贪官知法犯法,市民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悼念?
唯一来的,就是项权和闫华。
项权家里是做生意的,自然帮了唐脉不少,可没有用,除了有限的钱什么都做不了。
而闫华呢?闫华的老爸是唐脉老爸的手下,唐脉老爸出事,自然有闫华老爸的份儿,所以,闫华老爸也被判了无期。
那天,是家里出事以后,唐脉第一次看到闫华。
闫华瘦了不少,头发也乱糟糟的,明明几个月前三个人还聚在一起说着彼此大学趣事来着,而此时,闫华就站在唐脉父亲的墓碑前冷笑,他说:“你看,唐脉,你爸真可怜,死了之后连名字都不能写上去,你可得做上点儿记号,不然哪天让你给忘了,就磕错了头了。”
项权一见赶紧拽住闫华,“你他妈疯了?”
唐脉看着闫华,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父辈的交情,也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总之两人都错了,两人都贪了、都腐了。
闫华走了,走的时候告诉唐脉,若不是唐脉老爸逼迫,他爸也不会私自改帐,被牵连至此。
唐脉当时就说,“闫华,你错了,事儿都是人做出来的,你爸要是脚正,就不怕鞋歪。”
闫华上去就给了唐脉一拳,他说,“你他妈以为自己多高尚是吗?至少我还有个妈!”
唐脉没生气,项权却生气了,他狠狠的回了闫华一拳,“你tā • mā • de给我滚!”
闫华吐了口嘴里的血水,只看了唐脉一眼,就头也不回的,彻底走了。
唐脉看了看天上的烈阳,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他问项权:“项权,你说,我和闫华,是不是回不去了?”
项权一把抱住唐脉,死死的抱着,“没事儿,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呢不是?”
唐脉哭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一次都没哭过,时至今日终于哭出来了,他哭,哭的昏天暗地。
项权,花心又败家,缺心眼儿还很得瑟,但是他是个守信的爷们儿,因为他说的话都兑现了,他说陪在唐脉身边,真的一直都在。
唐脉觉得自己挺自私的,项权在他和闫华之间选择了他,他欣慰,心里也不想项权选择闫华。但是好多次,唐脉都会问项权,闫华过的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你看,人都是这样的胆小,怕被触碰恶劣的一面,只能撑着面子活下去,把不甘心说成迫不得已,把关心说成无聊。
唐脉不敢去找闫华,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和闫华,这辈子都完了。
唐脉大学辍学之后,就去了b市,项权要支助唐脉上大学,但是被唐脉拒绝了,不过唐脉接受了项权的钱,可他说,这是借的。
唐脉在b市租了个房子,开始打工,开始学着自己生活。
起初,唐脉是不会照顾自己的,饭做的难吃,衣服洗的皱皱巴巴,垃圾堆满了发臭了他才想起来扔,连找工作都碰一鼻子灰。
那一段时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好在有项权,帮了唐脉不少,但是也仅仅止步于此,唐脉再不肯接受项权的钱,尽管项权用吼的用软的,都不好使了。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唐脉终于体会到了。
刚搬到b市的时候,唐脉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个陶瓷杯子,两年的时间,他把项权借他的钱还了,还搬去了学长开的gay吧二楼,他找到了稳定的工作,虽然是快递员,但是几年下来也积下不少的钱,他把这些钱都存了起来,等够了,就买一个属于他的房子,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