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丁若云问。
“比特币。”颜颜正忙着跟其他的策划讨论一个节目环节修改的问题，闻言只是急匆匆地瞥过来了一眼。
比特币！
丁若云愣了愣，他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比特币还没有大规模流行起来，许多从自媒体上听说它的人对这个东西抱有怀疑的态度。
但这也是上辈子不关注股市和彩票开奖号码的他唯一能确定的，肯定可以赚钱的东西。
买啊！想买！
知道能赚钱不买不是王八蛋吗！
可是没钱啊！
丁若云算了算手头上的闲钱，他大概是半年前礼物分成才开始变多的，一开始根本没存下什么钱，一线城市生活压力大，到现在存款不过八千块。
就这样，都已经是主播里存款比较多的了——那些需要护肤保养还喜欢出去玩的单生狗主播们一个个都是“月光族”，能不靠信用卡欠债度日的就算是比较会理财的了。
这种东西，肯定是初期本金越多，日后赚的越多。八千块太小打小闹了，如果丁若云只是自己赚自己过日子还没啥，但他可是希望从这里面赚出一笔做生意的本金来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借钱，只要投进去，最多一年他就可以连本带利全都赚回来。
问题是找谁借。
谁能有实力借他一大笔钱还能允许他拖上一年再还的呢？
为了从家里逃出来，这一年来他几乎断了所有和以前的朋友的联系，能联系上的好像只有邹迟和沈盼了。
邹迟是个浪荡胚，只要给他机会，多少家底都能败掉，所以他爸不太愿意给他零花钱，手头上能活动的钱可能不多；沈盼……丁若云是真跟盼姐不算太熟，而且已经求着她帮忙两回了，哪怕这笔钱对沈盼而言不算什么也实在开不了口。
丁若云叹了口气，不太明白自己好好一个少爷为什么会沦落到凑点钱凑不出来的地步。
策划那边还在紧锣密鼓的讨论，没过多久几个编导也从外头回来了，加入了讨论的大军，时不时会问一下丁若云的意见，俨然将他当成主播代表。
他们打算做一个真人游戏节目，请公司主播来当玩家，这样每期上场的主播可以轮换，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加入晋级制度，如果艺人包装那块需要捏点人设什么的也可以在环节中加入特定元素。
他们越讨论越细节，丁若云本来还在琢磨着凑钱呢，听着听着听出不对劲来了，忙拉住颜颜：“等等，你们是打算保送我赢？”
“是呀。”颜颜点点头。
“我还以为这种节目结果都是随机的呢？”丁若云说，“谁玩游戏厉害谁赢不好么？”
“现在哪还有完全随机的节目啊。”旁边一个编导笑着说。
颜颜也笑道：“再说，万一所有人都不会玩，我们不是白准备了吗？”
丁若云一愣。
“把谁输谁赢都敲下来，节目至少能保证可看。”颜颜说，“唯一的问题是你们都没学过演技，我们现在就怕到时候主播的临场表现太假，穿帮，所以这部分可能还要讨论一下。”
“那为什么是我？”丁若云指着自己。
总不能真是误会了他被樊野潜规则所以这种好事往他头上按吧？赢了游戏怎么算都能比别人多些镜头，丁若云虽然不想争这些，也知道做节目的时候镜头多是好事。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连摄像头没开过呢。”
“这事是总监定的，你得去问他。”旁边一个男生说。
丁若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主播一般是不会和总监直接沟通的，一会儿他还是得去找陈励杨。
这个简短的策划小会开了一小时，会开完就没丁若云什么事了，但他没有急着马上走，而是向颜颜请教了一下比特币怎么买。
颜颜难得碰上一个不觉得比特币是骗人的人，感动得就差没送他一个币了，当时就打开页面一步步教他怎么弄。
等她教完，都十一点多了。颜颜瞥了眼时间，惊讶道：“呀，都这个点了，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饭？”
“你们平时都吃什么？”丁若云刚准备走，听到这里就接了句话。
“想吃肉就豪华炸鸡特快外送，想减肥就豪华沙拉特快外送。”颜颜晃了下手机，“你吃的话就一起叫了。”
“不了，我得先回去伺候儿子吃饭。”丁若云笑了笑，“今天谢谢你了，明天给你带我住的地方那边卖的天津□□花。”
“哎哟！”颜颜叫了一句，“谢谢！”
丁若云从这头办公室钻出来，吸了口新鲜口气。
临近中午，园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各处办公室都有三三两两陆续钻出办公室的人出去吃饭。
借钱……大中午的给盼姐打电话会不会太打扰她。
要么还是先问问邹迟？
丁若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没过多久那手机竟然自己亮起了屏。
盼姐的电话。
丁若云愣了愣，赶忙接了起来：“喂，盼姐？”
“若云啊，”沈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还好，都是多亏了盼姐帮忙。”
丁若云不知道沈盼突然打给他是为什么，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也许他可以直接开口借钱？
沈盼跟他随口寒暄了几句，很快进入了今天正题：“我问你件事，豆豆他爹是不是去深市了？”
豆豆一共两个爹，想也知道沈盼问的不是丁若云的去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豆豆他爹”几个字的时候丁若云耳朵有点热，好半天才想起怎么说话：“啊……对。”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投资我们公司了。”
“呵，这群人，”沈盼骂了一句，“这种事也不跟我说。”
丁若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闭嘴。
“你们应该见到面了吧？”沈盼说，“樊野看见他儿子了吗？”
“……看见了，”丁若云说，“但我没告诉他。”
“我猜到了，要不他也不能给我哥打电话。”
“啊？”丁若云一怔，突然想起昨天樊野说的，他已经“找了沈家的人”——还真去找了？
“不过你放心，在征得你的同意前，你的秘密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沈盼说到这儿，突然叹了口气，“若云啊，你真不准备让他知道吗？”
“嗯。”在这件事上丁若云还是很坚决的。
“豆豆一岁了吧。”沈盼说，“现在好点的幼儿园不好进，但如果把这事交给樊野，你能轻松很多。之前我问过你，我家有个阿姨愿意赚笔钱，接受你把孩子户口上在她那边，当时你也没同意。”
一年前豆豆出生，出生证明和上户口成了丁若云最头疼的事情，毕竟他是未婚，还是个男人，这些东西都不好弄。
沈盼当时提议说，她家有个做饭的阿姨，人信得过，也愿意以母亲的身份将豆豆上在她的户口本上，给笔钱就行。但丁若云心里有点接受不了，给拒绝了。
“这事再拖下去，到时候豆豆不好去上学。”沈盼继续说，“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丁若云咬了下嘴唇，没吱声。
“那就是没想到。”沈盼说，“所以，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告诉樊野真相，或者把户口上我家阿姨那里——顺便提醒你一句，上完户口还得在当地连续交税至少六个月，豆豆三岁上学的话，最晚最晚，明年春节后你得开始处理这件事了，也许到时候还得换工作。”
“……好。”丁若云心里不太好受，说话声音很轻，“谢谢盼姐。”
“没事。”
“对了，还有件事。”丁若云想了想，“我看上个投资项目，想赚点钱，但是本金不太够。能不能……借我点钱？”
沈盼那头愣了一下：“你要多少？”
“s……两万吧。”丁若云说，他跟沈盼的交情没到能开口借三万的地步。
剩下的再找邹迟要一点，凑个十万块前期资金，应该可以稍微玩一玩。
“好，知道了，一会儿给你转账。”沈盼没多问。
虽然知道她一条裙子可能都不止两万，但丁若云还是真心实意地被她的爽快给感动了：“谢谢盼姐。”
“没事，”沈盼说，“樊野这边我先回绝掉了，但我跟你说的这些最好还是想想——我是觉得你没必要瞒着，樊野能给豆豆最好的条件，学习也好生活也好……而且这不影响你是不是打算离他远一点。你觉得呢？”
“我觉得，”丁若云叹了口气，“万一他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呢？”
沈盼愣了愣。
“我现在不是在家的时候了，对这种事……”丁若云说，“抗风险能力很低。我自己是无所谓，但关系到豆豆……我只能走绝对安全的路，盼姐。”
“是，是我想当然了。”沈盼说，“那你好好考虑下，我先挂了。”
“好的。”
丁若云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
“叮”一声，手机响，他重新拿起手机，发现沈盼转了五万块钱过来，附留言一条：你生日快到了，多的就当礼物。
……
她可真是个好人。
当年被丁似羽母子二人排挤之后，他原先那些酒肉朋友知道他在丁家失势，一个个都离开了他。重生回来后，丁若云在觍着脸给沈盼打电话以前，从没想过沈家的人会这么仗义。
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丁若云伸手揉了揉，划开手机屏幕给沈盼发消息道谢。
【沈盼：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