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前一晚,丁汉白拎着工具箱进机器房,摆列出螺丝改锥要修那座西洋钟。刚坐下,门外脚步声迫近,不用细听也知道是纪慎语。
丁汉白都有点烦了,这家伙近些天太黏他,长在他眼皮子底下,光爱笑,也不知道那荒郊野村有什么好东西,能让纪慎语美得迷失自我。
推门动作很轻,纪慎语端杯温水进来,不出声,安静坐在操作台一角。说他无所事事吧,可他擦机器擦料石又没闲着。
丁汉白搬出西洋钟,电视机那么高,木质鎏金的钟身。拿湿布擦拭,余光瞥见纪慎语往这儿看,倾着身子很努力,他便说:“你近视?”
纪慎语不近视,只是想尽力看清,实在没忍住,转移到丁汉白的身旁。他帮丁汉白一起擦,眼里都是稀罕,问:“师哥,我知道上面这个小孩儿是丘比特,那下面这个老头是谁?”
丁汉白回答:“时间之父。”
老头躺着,丘比特拿着武器,纪慎语又问:“时间之父是被丘比特打败了吗?”
丁汉白“嗯”一声,拆下钟表最外面的罩子,里面的结构极其复杂,他皱起眉,用表情让纪慎语别再出声。纪慎语彻底安静,准备好工具递给对方,就像那次在博物馆修汉画像石。
他知道丁汉白平时脾气不好,经常让人不痛快,但如果丁汉白是在做事时脾气不好,那他可以格外地忍耐。
钟顶上的大铃铛已经修好,机芯和内置的小铃铛才是难题,丁汉白的眉头越锁越深,犹豫要不要叫学机械的丁尔和来看看。
之后丁尔和过来,纪慎语就去书房写作业了,他和对方相处得不太自在。作业不多,他埋头苦写,写完想到明天的出行,又抽出一张信纸。
纪慎语想,如果找到瓷窑见到佟沛帆,当着丁汉白的面也无法表明身份,不如给对方写封信,等认路以后自己再去就方便了。
他洋洋洒洒写满一篇,句号画上时传来清脆的钟声,西洋钟终于修好。
丁汉白双手尽是油污,去洗一趟回来,丁尔和回东院了,纪慎语却又进来。他哭笑不得,兀自安装零件,完工后用药水擦去锈迹,焕然一新。
纪慎语出神:“丘比特为什么打败时间之父?”
丘比特是爱神,丁汉白说:“爱可以打败时间,这座钟的原版设计寓意为真爱永恒。”他留学时在大英博物馆见过更精美的复刻版,归国时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