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电话响,“哥”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
遥远接了电话,谭睿康说:“弟,你在哪儿?”
遥远说:“和老婆一起,晚上不回去了。”
谭睿康笑道:“你骗我,你老婆在寝室里的,我刚给她宿舍打了电话。”
遥远道:“嗯,骗你又怎么样?”
谭睿康笑道:“不怎么样,想送你一份生日礼物,要吗?”
遥远说:“宿舍已经关门了,明天吧。”
遥远听到他洋溢着笑意的声音,仿佛能看见他醉人的微笑。
“赵遥远!”谭睿康的声音大了点,同时在楼下和电话里响起:“到阳台上来,生日快乐!”
遥远一怔,继而起身出了宿舍的阳台,外面的路上站着一个人。
“弟。”
路灯下,谭睿康就像一个浪漫的魔术师,路中间放着一个匣子。
谭睿康躬身,在电话里轻轻地说:
“你今年二十了,长大了,哥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希望是咱们约好的一辈子,不陪老婆的时候,偶尔也陪陪哥吧,哥总是很想你。”
香烟点燃了烟花的引线。
一连串礼花升上三楼,在夜空中华丽绽放,紫色,蓝色,红色,橙色。
遥远的瞳中倒影出色彩变幻的璀璨焰火,久久无法说话。
一枚,又一枚焰火飞起,砰地绽出绚烂色彩,光影变幻,闪光灯亮,谭睿康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留作纪念。
遥远静静地看着,直到二十枚焰火结束,世界恢复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走。”谭睿康的声音很小,笑着转身离去,林曦从树下转出来,牵上他的手。两人牵着手,亲昵地晃了晃,离开楼下。
遥远目送他们离去,倚在宿舍阳台的墙上,他对着漆黑的夜晚大声喘息,无声地宣泄着自己的泪水,仿佛想把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里赶出来,让它走,再也别回来。
无奈它总是在那里,一直在那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它彻底驱逐。
..
05年春节假期,他们一起回家,谭睿康把林曦也带了回去,赵国刚请大家吃了顿饭。这次舒妍终于来了,林曦的性格很开朗,与谁都有话说,和舒妍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却又没有表示过度的亲近。
席间大家都很高兴,只有遥远一个人觉得这场面真的很可笑——
一个个口不对心,各想各的,又因为面子上的理由,勉强要凑在一起,坐在这么一张大桌子前,就不觉得膈应么?
人类就是一群虚伪的动物。
按照理性思维,遥远知道自己应该笑容满面,参与他们的话题,聊聊时下的热门事件,谈谈未来与人生,大家都在装,起码他也应该给赵国刚个面子,装一装。而不是像个抑郁症病人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坐在角落里一副死了妈的表情,破坏这么美好的家庭团聚的画面。
料想赵国刚也是活该倒霉,明知道叫他来了搞得气氛很僵,又不能不叫上他一起。
遥远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赵国刚道:“宝宝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