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孩儿勾着脑袋看了看,又喊上了,“这还不严重啊!疼死了!”
程博衍没说话,看着护士拿过来的片子,想起了当初项西的那几张片子,要按项西当初那伤搁这小孩儿身上,估计就算没疼晕过去也已经喊得缺氧晕倒了。
人和人的确是不一样,项西从受伤住院到出院,整个过程中基本没因为疼和难受说过什么,跟这些家里捧着护着都跟小娇花儿似的同龄人一比,项西就像扔野地里有水没水都能长大的茅草,特别鲜明。
好容易把病人都处理好,程博衍才有点儿时间休息一下,走出诊室的时候感觉自己腰酸得厉害。
他拿出手机,正想拨一下项西那个破电话的时候,一抬眼看到了项西,顿时愣了愣。
项西坐在长椅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靠着墙睡着了,旁边椅子上放装片子的大袋子。
程博衍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拧着的眉,没有叫醒他,拿起他的片子抽出来看了一眼,是肺部ct的片子。
炎症?
程博衍伸手去拿项西手里的病历时,项西睁开了眼睛,反应很快地把手一缩,接着就站了起来,一脸“别他妈惹我”的表情。
看清站在他跟前儿的是程博衍时,他才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继续靠着墙:“哥你忙完了啊?”
“大夫怎么说?”程博衍摸摸他脑门儿,还是烧着的。
“右什么叶什么的肺炎,打几针吃点儿药就好,说是来得早,不严重。”项西笑笑。
“不是让你拍片子拿药之前过来找我么?”程博衍说。
“我来了啊,”项西揉揉鼻子,“我来的时候你这儿跟打仗似的,里边儿那人叫得我肝儿颤,我就自己去拍片子了。”
“药拿了吗?”程博衍问。
“拿了,我就等着你忙完跟你说一声,然后去打针。”项西笑笑。
“我看看单子。”程博衍看着他烧得有些发红的脸,感觉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软。
“你一个骨科大夫还看内科的东西啊,看得明白么,”项西把手里的病历什么的都塞进了包里,“哥,你让我来找你,是想替我交钱吧?不过我看也不贵,三天的针和药四五百……”
“哟,你那卷钱挺大啊,四五百不算贵是吧?”程博衍看着他,“打三天之后呢?”
“之后我就好了啊,”项西笑了,打了个响指,“我跟你说,别看我瘦,我身体好着呢。”
“去注射室等我吧,”程博衍拍拍他的肩,“我给你买点儿吃的。”
“我自己……”项西站起来,看了程博衍一眼,又说,“好的。”
程博衍买了面包和牛奶过来,项西吃完以后,护士才让做了皮试。
“真疼,”项西皱着眉看着胳膊上的小包,“直接打针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这么麻烦。”
“万一过敏你小命丢了呢。”程博衍说。
“我不过敏啊,馒头就总过敏,一到春天就一脸包……”项西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坐在椅子上盯着胳膊上的小包不说话了。
“我得回诊室了,”程博衍看看时间,拿出钥匙递给了他,“一会儿打完针直接回去睡觉。”
“嗯。”项西接过钥匙,点了点头。
程博衍在门诊基本没时间干别的,而且今天特别忙,午饭他随便吃了两口,到下午四点多就饿了,拉开抽屉发现最后一个派早上已经吃没了。
好容易忙到下班,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程博衍换了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给项西的手机打电话。
半天也没接通,他只好挂掉,打了家里的那个老人机。
也没人接,程博衍皱皱眉,睡着了没听见?
出了医院他没马上去取车,跑对面的饼屋买了个面包,几口吃完了才觉得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