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种人,”项西指了指自己,眼睛里有闪烁着的泪光,“也就靠这一点希望撑着了,虚得很但也得抓着,就怕一松劲就摔了再也起不来,但你知道吗,就这么难,就这么一边给自己打气还一边在漏气儿!沙县?我逗你呢!我砂锅饭那儿都干不下去还跳他妈什么槽去沙县啊,你还信了?真他妈天真!”
“嗯?”程博衍愣了愣,“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项西笑了起来,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突然喊了一嗓子,“还能怎么回事儿啊!烂泥堆里出来的,就臭着吧!”
“出什么事了?”程博衍盯着他,“告诉我,我不说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么?”
“说什么啊!我能说什么啊!程大夫我又惹麻烦了,程大夫我又碰上事儿了,程大夫我又!又!又!”项西喊着,眼泪滑了下来,“我要都跟你说了,你要不躲天边儿去我都不姓项!老天爷吃了泻药才他妈让你脑充血了一直拿我当朋友呢!我就你这一根草了,我敢说吗,我敢用劲儿吗!”
项西声音低了下去,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我敢吗,我不怕劲儿大了给你扯断了跑了吗……那我上哪儿再找一根去啊……再也不会有了……”
程博衍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觉得项西自卑,敏感,却也把很多事看透了,眼泪这种东西大概不会出现在项西脸上。
现在这跟崩了堤似的眼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心疼。
“别哭,”他伸手在项西脑袋顶上胡乱扒拉两下,“项西,别哭。”
“关你屁事!就哭!”项西带着哭腔说。
程博衍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把项西搂进了怀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行吧,那你哭吧,再换几个花样都哭一遍。”
项西往他身上也一搂,眼睛压在他肩上狠狠地哭了几嗓子,然后就没了声音。
“倒不过气儿了?”程博衍在他背上又拍了几下。
“操,”项西小声说,“哭猛了,哭不出来了……”
程博衍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不就是工作没了么,不就是被人找麻烦了么,没事儿。”